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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宴卿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等她说什么,他就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说:“我只是觉得此行凶险,我们要做好万全之策。”
  她掀开帘子谨慎地看了一圈,“那为何一个随行护卫也没看见。”
  “太过张扬不是好事,他们都在暗中保护。更何况有奕元在,若无意外光凭他一人就足以应付。”
  “你什么时候那么认可奕元了?”
  “你在审讯我?”陈庭州神情瞬间冷了下来,“念你我一同长大,你多次无礼我也算尚能忍耐。如今你还要把我当做犯人,沈宴卿你的言行未免太过火。”
  不光是她,就连奕元也发觉出他的不对劲。奕元悄悄拽了下沈宴卿的袖子,小声嘀咕:“小沈子,我心里怎么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呢。”
  沈宴卿轻轻摇摇头,“是臣女失礼,还请殿下见谅。”
  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只能听见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她闭上双眼静静思索着所有事情,却仍是想不通具体是什么让陈庭州性情变得陌生。难道他还是在介怀沈寅止,所以才不愿意对她关心也不愿意与她亲近吗。
  他虽说过人前或许会对她疏远冷落,但是如今私下相见他怎么也同等对待。还是说此刻是有外人在场,他不得不进行伪装。
  她不由得苦笑一声,自欺欺人罢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马车里面放置行李的隔间隐隐传出个沉闷的声响,听得并不真切。
  她警惕地看着面无异色的陈庭州,旋即低声问奕元:“方才有听见什么响动吗。”
  奕元摆摆手,见沈宴卿还是一副凝重的神色,他主动绕到身后替她捏了捏肩,“你最近压力太大,又是受伤又是琐事过多,昨夜我分明见你在沈家大哥床前守了一夜。”
  “其实你不必自责,就算没有你他也不一定能躲过那一箭。生死有命,这小子兴许注定是个短命鬼。”
  把玩掌中令牌的陈庭州忽然抬眼,语气平静:“怎么受得伤?”
  沈宴卿眼神示意奕元闭嘴,转头看向窗外淡淡道:“不劳殿下挂念。”
  又一次死寂般的无声,若不是骤停的马车和刀剑相撞发出的脆响,他们仍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冷战。
  “站住!想从老子山头上过去,带够钱孝敬我们大伙了吗!”
  “嘿!”奕元撸起袖子,“这群没脑子的都敢抢到小爷头上来,小沈子你坐好,看我不把这群孙子打得跪地求饶。”
  “不要恋战,赶走即可。”
  沈宴卿也不担心,奕元的武功她倒也清楚,对付几个山匪绝对绰绰有余。
  可等了半天外面也不平息,她忍不住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可下一刻一把滴血的砍刀迎面袭来,陈庭州眉头一紧立马把她拉回车内。
  沈宴卿吓得脸色煞白,捂着狂跳的胸口喘着粗气。她紧紧握住陈庭州的手,急切地问:“你的护卫呢,怎么还不出现。”
  陈庭州避开她的目光,沉默不语。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我!”沈宴卿失态地抓住他的衣领厉声逼问,可等不来回应的她不死心地捧起他的脸,水汽萦绕的眼底竟露出几分乞求。
  “若有苦衷你就点点头,我会替你圆谎。”
  陈庭州眸光幽冷,他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居高临下看她在纠结的泥潭中痛苦挣扎,“仗着先前我对你的容忍就恃宠而骄,你这种人果然不值得我浪费心神去拯救。”
  沈宴卿没再说话,她颤抖着身子冲出马车,从一个毫无防备的山匪中夺过砍刀,手腕一翻砍刀横着划过山匪的腰腹。
  那刀很重,光是拿起就已胳膊酸麻,她咬咬牙提刀挡下山匪对奕元的偷袭,沉声道:“奕元,还能撑住吗。”
  “这些人出招很有章法,不像山匪。从一开始他们就只围着我进攻,说是打劫却几乎不近马车一步,估计是有人想要我的命。我猜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就帮我防着点后面。”
  奕元狼狈地倚在沈宴卿身上,旋即他恶狠狠瞪着面前的一群人,“狗杂碎,有本事当面弄死我!躲在背后下绊子算什么男人!”
  这话意有所指,可沈宴卿边谨慎盯着四周边压低声音,“应该不是他,他杀你无需这么麻烦。不过他的反应也很古怪,我们要小心提防。”
  山匪相视一眼,全都向奕元挥刀砍去。沈宴卿挡下两刀,却被震得手臂发麻再也无力提起。
  疲惫不堪的奕元终究没躲过,几刀下去他痛得跪倒在地。
  山匪嗤笑一声,“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兄弟几个就想要点银子打打牙祭,直接把银子交出来还能免去皮肉之苦!”
  说着,几个人悠哉走到马车背面,打开隔间的门取出他们的包袱大摇大摆离开。
  沈宴卿小心地搀起奕元,轻轻拭去他脸上的血,在他耳边冷静地分析,“太子前后反差近乎是断层的割裂,我其实更偏向于他有难言之隐。不管是沈寅止遇害,还是你差点没命,肯定都是有人在暗中下手。”
  “如此大费周章引我去衡城鬼市,想来不会是要我性命。除了顾家和皇后,我暂时想不出还有谁既能让太子性情大变,还有能力在暗中操控一切的走向。”
  她顿了顿,“虽然我不清楚他们为何要伤你,但是我想我们要做的下一步也一定在他们计划之内。”
  奕元幽怨地瞥了她一眼,“沈姐,别分析了,我快要疼死了。”
  “别怕,换我保护你。”沈宴卿吃力地架起奕元,一点一点向马车方向挪动。
  “沈姐,你的伤口好像裂开了。”奕元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粘腻的血痕,一时间还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谁的。
  沈宴卿没吭声,叫来赶车的马夫把他抬上车子,她向马夫嘱咐道:“他需要包扎伤口,你多留意点沿途有无村庄。”
  即便两个人都浑身是血地瘫在马车里,陈庭州自始至终也没过tຊ问一句。
  “沈姑娘,那边有个驿站。”马夫在外提醒。
  沈宴卿探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荒草丛生的驿站,微蹙起眉正想拒绝,却看见驿站大门被推开,一个挎着筐的妇人迈步进入。
  待到离驿站更近一些,看清驿站全貌的沈宴卿却是背后一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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