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独自想了片刻,很快陷入浅眠。
有兰芝和兰华守着,海棠院里一片风平浪静。
沈家另外一座院子里,却已乱作一团。
“啊啊!”沈嫣腹中绞痛难当,疼得在床上打滚惨叫,“母……母亲,疼,我疼!啊啊!”
“嫣儿,嫣儿!这到底是怎么了?”沈夫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恳求大夫,“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腹痛了?大夫,你给嫣儿好好查一查,一定要给她好好查一查……”
年过半百的老大夫坐在一旁,细细给沈嫣把脉,对沈夫人的话充耳不闻。
“母亲。”沈时安终于忍不住开口,“嫣儿大概是中了毒。”
“中毒?”沈夫人脸色大变,“怎么会中毒?”
沈时安语气不悦:“沈嫣去给沈凝送午饭,在她房里一起喝了点汤,然后就中毒了。”
沈夫人惊住:“你……你是说沈凝给沈嫣下毒?”
把脉的大夫意味不明地看了沈时安一眼,站起身朝沈夫人说道:“夫人,令千金没有中毒,也未诊出具体病因。”
“大……大哥!”沈嫣疼得蜷缩着身体,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大哥……大哥救我!我好疼,我好疼啊……”
沈时安疾步走到床前:“嫣儿,嫣儿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在汤里加什么东西……”
“我……没有……”沈嫣咬着牙,疼得声音都在颤抖,“我只是加了一点助眠的药,别的没……没加,大哥,沈凝给我下毒……她给我下毒……”
沈时安瞳眸微缩:“嫣儿,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沈嫣死死抓着他的手,尖利的指甲掐得沈时安生疼,“大哥,我只是心疼大姐,她昨天到现在……到现在都……都没好好休息,我……我想让她睡一觉……”
沈时安眼神骤冷,想着沈凝的冷血残忍,一时只感到寒心和失望。
若不是昨日发生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沈凝竟如此自私冷血,对家人都这么狠心。
嫣儿到底怎么对不起她了,她竟下此狠手?
“大夫,真的没办法吗?”沈夫人焦急地开口,“嫣儿她那么痛苦……”
大夫无奈地开口:“夫人,沈二姑娘的症状真的很奇怪,诊不出病因,看起来也不像是中毒,老夫真的无能为力,对不起。”
说罢,只能告辞离去。
“母亲,母亲!”沈嫣不住地惨叫,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滚,“母亲救我,大……大哥救救我,我疼……”
沈夫人被她喊得心慌:“我这就去找沈凝问问,你别急,别急。”
她匆匆抵达海棠院,却被守在外面的女官告知王妃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
“两位通融一下。”沈夫人不顾身份哀求,脸色苍白,“嫣儿太痛苦了,求凝儿……求王妃……”
两名女官如门神般守着,神色温和却并不妥协:“请夫人体谅奴婢。摄政王有严令,我们只听王妃命令。”
“那你们进去通传一下……”
“王妃命我们守在这里,她休息期间不许任何人打扰,夫人可以等晚饭时间再来。”
“可是我真的有急事!”沈夫人急得脸色青白,低声下气地开口,“求你们二位进去通传一声好吗?”
兰芝和兰华沉默着,不再予以回应。
沈夫人见状,失望地看这两名女官:“沈凝就算嫁给了摄政王,她也还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在家里见自己的女儿都不行?”
然而不管她如何说,温言软玉相求也好,绵里藏针威胁也罢,兰芝和兰华就是不为所动。
沈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几乎无法再维持国公夫人的风度,转身拂袖而去。
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找镇国公,着急把情况如实跟丈夫说完,还tຊ忍不住抱怨一句:“沈凝架子太大了,我去见她都要低声下气,还有那两个女官,分明就是仗着摄政王的势狐假虎威!”
“事已至此,说那么多有什么用?”镇国公神情阴郁,“若早知摄政王对她有意,说什么我也不会同意秦砚书纳她为妾,还做出那等没有廉耻的事情!”
虽然直到现在,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是错的,这个世道本就如此,名门世家的嫡女失去清白,几乎跟死了无异。
若真死了一了百了,反倒还能因性子刚烈而保全家族的名声,否则影响的是家中女儿以后的姻缘,和家中兄长以后的前程。
他的做法没有错,母亲想让沈凝自尽以谢罪也没有错。
他们唯一错的,就是没有提前预料到圣上会赐婚。
都说帝心难测。
眼下的大雍国,摄政王的心思才是最难测的。
就像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
所有人都知道没有摄政王的允许,圣旨根本出不了宫,可是所有人都想不通,为什么摄政王会允许这道圣旨出现在国公府。
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心血来潮要娶一个被玷污了名声的女子为妻?
然而眼下说这些有什么用?
镇国公沉沉叹了口气:“我进宫一趟,舍下这张脸去求皇上,看能不能派个太医过来嫣儿看看。”
沈夫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这一来一去又得一个时辰,嫣儿她……”
“那你说怎么办?”镇国公眉目一冷,怒不可遏,“我明明让她待在自己房里别出去,她逞什么能,非得去给沈凝送午饭?下人们都死了吗?!”
沈夫人神色一悸,讷讷不敢多言。
镇国公阴沉着脸往外走去。
真是没一个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