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傅不苟言笑,一阵文人风骨,只在看到谢蕴颜的时候才微微温和地说道:“颜儿回来了?怎的在这风口里站着?仔细你的身子,万不可像你母亲那般,累伤了身体难以养好。”
旁边谢侍郎也眉眼里染上笑意:“妹妹,正好前几日我刚得了一副上好的字,等下拿了同你一起赏玩。”
见谢太傅与谢侍郎完全不管自己为何跪着。
苏姨娘微微哽咽地说:“老爷……”
而后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谢柔春哭喊:“姨娘!姨娘!”
谢太傅微微眯眼:“究竟怎么回事?苏氏为何会跪在地上?”
谢柔春赶紧说:“爹,不怪大姐的,是姨娘为了做大姐喜欢吃的荷花糯米糕这才劳累过度晕了,大姐难得回来一次,姨娘也是心疼她……爹,大哥,快请大夫吧!”
谢侍郎微微蹙眉:“行了,在门口便莫要喧哗了,赶紧抬进去,着人请大夫。”
可谢蕴颜却一抬手拦住了,她走上去笑道:“我这些日子跟一位老大夫学了些医术,不如我为姨娘诊治一番,看看究竟是什么病症。”
她走过去拔出发间的银簪,干脆利落地对着苏姨娘的人中扎了上去!
“啊!!tຊ”苏姨娘痛得当即醒来,一蹦三尺远!
吓得大家都瞪大了眼。
苏姨娘喘着气,愣了一会儿,又赶紧要跪下,谢蕴颜一吧扶住她:“苏姨娘,我难得回家一次,你在门口便拉着我哭,说你天不亮就起床为我做糕点,差点累晕过去。
我劝你莫要做那些,下人自然会做,你便立即跪在我地上哭,而后,二小姐跟着你一起下跪,府上的丫鬟小厮也都跟着一起跪。我想问问,究竟是谁让你们跪的?
你们这一跪,口中说的是只要我开心就好,但你们真的不知道,在谢家门口闹成这样,传出去只会让人说我嚣张跋扈?”
苏姨娘心里大骇!
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些年,她利用苦肉计不知道拿捏了多少人的心,为何谢蕴颜身上忽然不能用了?
谢太傅听完,当即喝道:“苏氏!颜儿说的极对,今日你僭越了!回去闭门思过!”
苏姨娘肩膀一抖,她暗暗咬牙,这个老顽固!
她花了整整二十年啊,竟然还捂不热谢太傅的心!
真没想到谢蕴颜出嫁几日,竟然变聪明了,但那又如何了?
谢蕴颜在谢家顶多待上小半日,等谢蕴颜一走,她就会为那死气沉沉的夫人阮氏加重药量。
贱女人,死期提前吧!
苏姨娘含泪告退,回院子闭门思过。
回去之后自然又晕了几次,谢柔春哭喊着让人请大夫。
而谢蕴颜则是在父亲与哥哥的陪伴下,一起去了阮氏的屋子。
阮氏虽然病弱到下不来床,说话气息微弱,但依旧看得出来她的美貌与温柔。
一见到谢蕴颜,她便拉着谢蕴颜的手,眼圈很快红了:“我的儿,你这些日子,可还好?”
谢蕴颜眼睛一酸,上辈子她自从出嫁,便再也没有见过母亲!
她扑到阮氏的怀里,悄悄地把泪擦掉,只装出笑意:“娘,我好,一切都好,您好好的,我才能更好。”
趁机为阮氏把脉。
上一世死后,魂魄历经快穿局,学了些医术在身。
这一看,谢蕴颜心便痛得宛如刀绞!
她娘的身体,并非是受了一朝一夕的毒害,而是长达三十多年,从很小的时候便遭遇了歹人下毒!
这苏氏,实在是恶毒又下贱!!
谢太傅父子二人在旁边笑容满面,一家人说了几句话,便给谢蕴颜母女二人留下空间说体己话。
时间紧迫,谢蕴颜屏退左右,直接抓住阮氏的手问道:“娘,我这些日子结识了一位大夫,把您的症状跟他说了,他说您的身体像是中毒症状,否则不会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药,还是没用!”
阮氏一怔,而后笑道:“咳咳,颜儿,娘知道你担心我,可我怎么会是中毒呢?我这一辈子没有得罪过谁,
家里也只有一位妾氏,又是我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苏姨娘。她待我多好,你是知道的,这些年,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没命 。”
谢蕴颜蹙眉,她清楚地知道,苏姨娘在谢家上下都掩饰得极好,人人都道她是个老好人,绝对不会相信她芯子是黑的!
想要连根拔起,何其困难!
可谢蕴颜现在出嫁了,能在娘家待的时间不多,她绝对不能让苏姨娘再继续毒害谢家人!
因此,谢蕴颜直接说道:“娘,可就是苏姨娘她给您下的毒!”
阮氏一愣,大声咳嗽起来,谢蕴颜赶紧为她拍背,喂水,好一会儿,阮氏才平静下来,却摇摇头。
“颜儿,任何人都可能害我,苏姨娘不可能。你还小,不知道这些年我与她都经历过什么。但你肯定知道,京城贵女,各家太太,谁没有个闺中密友?
我身子不好,不能出门交际,苏姨娘便是我的闺中密友,甚至,比闺中密友,亲姐妹,感情更深!”
一日三餐,苏姨娘怕丫鬟喂的不好都是亲自坐在床边喂给她吃,且大多都是苏姨娘按照阮氏的口味做的。
阮氏在床上不好翻身,如厕,碍于体面甚至不好意思让丫鬟伺候,都是苏姨娘不嫌弃,一次次地帮扶,并好生安慰她。
她呕吐时,苏姨娘甚至敢拿手接,这世上,阮氏想不到第二个会愿意为自己这样做的人。
更别提苏姨娘每年为她抄写的摞起来比人还要高的佛经,为了给她阮氏祈福,苏姨娘在佛前跪得晕过去许多次。
见女儿沉默,阮氏拍拍她的手:“寻常人家都对妾氏有偏见,但我与你苏姨是情同亲姐妹,不知道多少次我睡觉醒来发现她在床边咬着帕子哭,她是真的担心我的身子。
也有人说她是在装,但我不信有人能装上二三十年啊,她图什么呢?”
谢蕴颜深吸一口气,直接把话说狠了:“娘!她图什么?若是当初她不对您好,如今也只是配了个小厮或者马夫!住在小屋子里,一年都制不了两身新衣裳。
她呕心沥血地在谢家伺候上下,给您下毒,若是您真的去了,父亲绝对不会再娶续弦,更不会再纳妾,这最能落到好处的人是谁?正是她苏姨娘啊!”
阮氏愣了下,却摇摇头:“不可能的,苏姨娘不会这样想,何况她待我与你们都这般好,我去之后她享享福也是应该的。”
她急切地说:“颜儿,我绝对不信苏姨娘会给我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