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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同志,你先退回去,我们打电话去医院求证再说。”
  何娇立在原地没动,还是贺裕鸣上前把她拉下去。
  他紧紧牵着她冰凉的手指,滚烫的体温传输过去,意在给她撑腰。
  一通电话,医院所有人都在作证。
  周文海乱搞男女关系的罪名坐实。
  昨晚上门私闯民宅,上门威胁何娇也没法狡辩。
  相应的,何娇成分不好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这个年头乱搞男女关系是重罪,周文海瘫软在椅子上,那张铁青的脸遍布阴霾。
  政委使了个眼色,立马有士兵进来把他拖走。
  胳膊被架起的瞬间,他这才知道怕了,瞪大双眼满脸惊惧,如梦初醒似的挣扎起来。
  “政委,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
  “何娇你这个贱人,你算计我,你不得好死,你……”
  贺裕鸣听他这么诅咒娇娇,脸都绿了,咬牙厉喝。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粪坑堵了!”
  周文海摇摇头,一张抹布还是被塞进他口中。
  罪魁祸首走了,审问室陡然安静下来。
  众人窃窃私语,时不时偷看二人,贺裕鸣拍拍何娇的手以示安慰,扭头却被邵同峰叫走。
  走廊里好几个邻居,都是叫过来问话的,贺裕鸣上前道了个谢,才又听他问。
  “怎么样了?”
  “具体怎么处置还不知道,不过我猜他这个职位应该保不住了。”
  邵同峰扫了眼周文海挣扎的背影,大快人心。
  “那你和何同志……”
  “贺团长,政委找你。”
  士兵跑过来敬了个礼,被他这么一打断, 邵同峰别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你先去吧,晚点再说。”
  贺裕鸣眉头紧皱,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前脚刚走,后脚指导员也找到何娇,想单独和她谈谈。
  何娇猜到他的来意,跟着去了隔壁的办公室,还没落座就听指导员问。
  “何同志和贺团长的是娃娃亲?”
  她不敢隐瞒,实话实说。
  “是。”
  指导员给她倒了杯水,看她脸色发白,贴心安抚道。
  “何同志别紧张,只是找你来问个话。”
  何娇把杯子接过去,里面的热水暖得她指尖有些发麻。
  “意思就是你们没领证,也没有夫妻之实是么?”
  “是。”
  指导员点点头,神情变得有些凝重。
  “你来之前,贺团长知不知道你成分不好?”
  “不知道。”
  “我听大伙说,贺团长放出话去,说是非你不娶,师长老人家也得到消息,发了好一通火,这……”
  指导员话说到一半,被人推门进来打断。
  何娇也跟着抬眼看去,进来是个女同志,四五十岁的年纪,剪着利落的短发,穿着朴素的西装外套,十分干练。
  指导员见到她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客客气气尊称一声嫂子。
  “你下去吧,何同志这边我来说。”
  房门再次合上,她上前做了个自我介绍。
  “我是政委的媳妇,也是保卫部的,你叫我季姐就成。”
  何娇连忙打招呼,“季姐。”
  季秋拉开椅子坐下,“难怪贺团长吵着闹着要娶你,这么一看,何同志长得可真标志。”
  要是平时这么夸,何娇肯定要说眉开眼笑说声谢谢,但她这会儿却笑不出来。
  “何同志,实不相瞒,我来找你呢,是为了你和贺裕鸣的婚事。贺团长上头很看重,领导们不希望他的晋升受到你的影响。”
  何娇苦笑着点头,虽说她早知道来这的目的,但是亲耳听到心里还是很难受。
  “你看你什么时候收拾行李?你放心,你要插队的地方我们有熟人,肯定打个招呼对你特别关照。”
  人家都赶人了,何娇实在没脸继续呆下去。
  更何况他们说得没错,贺大哥前途一片光明,她不能这么自私,因为担心下乡就阻碍他的晋升。
  她相信领导肯定不会食言,有他们的保护,她即便插队也会安然无恙。
  在季秋的注视下,她好半晌才艰难地点头,声音沙哑地应下。
  “好。”
  与此同时,贺裕鸣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收到了组织驳回来的结婚申请。
  他虽然不识字,但也看出上面没有章。
  “咋回事啊?之前不天天念叨我的婚姻大事吗?这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咋还不给我批准?”
  政委背着手踱了两步,看他这急头白脸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好意思说?你那未婚妻的成分啥样你心里不清楚?她爸妈都是反动分子,这你也敢娶回来?你是不是不想当这个团长了?”
  贺裕鸣一颗心沉到谷底,攥紧报告,他据理力争。
  “政委,娇娇父母都是被陷害的,这哪能作数?”
  “陷害?你有什么证据?真是被陷害的,咋可能下放?谁愿意听你一面之词?”
  贺裕鸣不管,“政委,这事你必须得帮我办,你要不帮忙,那我老贺家后继无人,这么大的罪过你承担不起。”
  “你!”
  政委气得肺都快炸了。
  这臭小子不就仗着是他的救命恩人才这么硬气?
  还罪过?
  他老贺家没有继承香火的,干他屁事!
  看他面容没有一点松动,贺裕鸣跟个毛头小子似的点点头,一股脑儿转身往外面冲。
  “行,你不帮忙我去找师长他老人家,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政委脸都绿了,扭头一声厉喝。
  “站住!”
  贺裕鸣身形一顿,身侧拳头捏得梆紧。
  背对政委,他险些没按捺住上扬的嘴角。
  深吸了口气换上苦大仇深的脸,转过身睨着他试探性地问。
  “同意啦?”
  政委一巴掌拍桌上,伴随砰地一声巨响,他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老子欠你的!”
  贺裕鸣乐得不行,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敬个礼。
  “这事儿真要成了,你老人家就是我媒人,正好婚礼那天没主婚人,邀你坐上席。”
  政委黑着脸赶人,“去去去,谁稀罕!这事儿我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试试。”
  贺裕鸣立马收敛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点头。
  “好。”
  等他心情沉重从保卫部出来,贺团长结婚报告被驳回的消息立马长腿,飞得到处都是。
  甚至传言因为这事儿,他还吃了政委一坨子,也不知道被打成啥样。
  挤在人群里的赵晓静听到这话,欣喜若狂。
  看样子,周文海和何娇都没好果子吃,唯独她留了下来。
  她一阵窃喜,眉飞色舞地偷摸离开。
  哪料到贺裕鸣眼力惊人,一下就瞅见人群里那个白色背影,走了两步都特意倒回去,问门口的士兵。
  “刚才那个是卫生所的护士不?”
  士兵点头。
  贺裕鸣眯了眯眼,想起那个在裁缝店门口对娇娇大打出手的护士,不就是勾搭周文海乱搞男女关系的么?
  周文海都要被革职了,她这个当事人哪能安然无恙?
  好歹是部队的卫生所,咋能有这种品性败坏的人?
  他留个心眼,择日不如撞日,又转身进了大门。
  得让政委好好查查,一个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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