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林亟书再次假装绕开这个关键,将重点转移到言文行身上,“那言先生有没有想过,你大哥这么说,就是为了保证在记者来的时候你会生气呢?”言文作看起来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拳头紧握又松开,“言文行......我爸就是不肯放过我,他就想看着言文行把我弄死,他才甘心。”“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一点。”林亟书和言文作靠在一起,互相安慰,“好在今天也没出什么事。”“可是林远生他这么做,现在网上又......”"言先生不用担心,记者手上有东西,我也有,我不会让我的事情影响到书店和公司的。"
这是林亟书第二次来言文作的办公室,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助理在楼下接她,他那满头大汗的样子让她更加不安,她可不想言文作也被关进去。
“这个记者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他要求言先生买下所有的照片和视频,这样他就不会继续散播,否则他就让您身败名裂。”
“然后呢?”
“然后言先生就让我出去,然后......办公室里的椅子就烂了。”
助理也是深谙语言的艺术,明明这个事件很棘手,但因为他这说话的方式,林亟书差点在这紧要的关头笑出来。
“他受伤了吗?”
“没有。”
“他把椅子砸那记者头上了?”
“差一点,还好没砸到。我听到动静就又进去了,好不容易才劝住。那人后面还一直在挑衅,摆明了就是来闹事的。”
说着,两人已经到了言文作办公室的门口,里头那个记者还在疯狂叫嚣。保安分成了两波,一波控制着那个记者,另一波拦着还想动手的言文作。
那间本就乱七八糟的办公室更加热闹,文件撒了一地,摆件和被砸坏的椅子烂在地上,还挤着那么多个人,林亟书看了都头痛。
“言先生。”林亟书在喧闹中喊他。
刚才还很激动的人一下停止了动作,看向林亟书的时候脸上露出羞怯来,似乎是不愿意让她见到自己这个样子。
言文作推开保安拦在身前的手,理了理外套走到林亟书身边,“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可是要打人的。”
“我平时不这样,但是这人实在太可恶了。”言文作委屈极了,开始向林亟书诉苦。
林亟书还没品味他这委屈多久,一边的记者就继续喊叫了起来,“你做出这么难看的事情,就等着身败名裂吧!我手上还有不少东西,通通给你发出去!”
言文作听了这话差点再次失态,还是林亟书捏紧了他的手,他才把脖子上那暴起的青筋压了下去。
“吵死了,闭上嘴。”林亟书甚至没看正眼看那记者一眼,只丢下这句话,然后就转向保安,“麻烦大家把这个人赶出去,不要让他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营,如果他还来的话,直接报警就行。”
“你!我告诉你!人言可畏,你堵不住悠悠众口!”
听到这里,林亟书那悬着的心反而稳了下来。林远生刚去书店闹事,这头记者就来找言文作,这分明是有预谋的。
记者这样大吵大闹,根本不是为了钱,他就是为了激怒言文作,让他犯事。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是谁的授意,但对方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应对起来反而不会太麻烦。
“这把椅子,还有地上这几个碎掉的摆件,都很贵,我们没问你要钱已经是心地善良了。我要是你,就不会再闹。至于你说你手里的东西,你想发就发吧。送客。”
保安将记者拖了出去,言文作又招手叫了助理,嘱咐他去查一下这个记者的底细。林亟书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知道言文作已经彻底从冲动中清醒过来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林亟书没说话,她先给自己接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咙,又递了一杯水给言文作,然后开始收拾起了这一片狼藉的办公室。
“你别收拾了,我让别人收拾。”言文作赶紧去拦她。
“除了我和你助理,还有谁知道你的习惯?他刚才被你派出去了,与其等他回来再辛苦给你收拾,还是我顺便做了吧。”
他悻悻地退到桌边,将水喝完,然后和林亟书一起拾捡着那撒了满地的文件。
“现在倒是知道叫助理去查人了,一开始怎么没想到?”林亟书边叠着文件边埋怨。
“你是不知道那个人说话有多气人,亟书,如果他是冲着我来的,我也不至于这样,但是他分明是冲着你来的,他要害你,我不可能不激动。”
“什么冲着我来的,冲着我来的人是林远生,这记者就是冲你来的。林远生前脚刚才大闹书店,后脚我就上了新闻,传遍全网,然后这记者就来你这里了,他就是要你犯错。”
“我这不是没打他嘛。”
“你那不是没打他,你只是准头不好没砸中。”林亟书无情地揭穿了言文作,把他那说出来的以及还未说出的抱怨都拨走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什么沉稳年上男,都是装的,相处久了就露出了真面目。
言文作的动作没有林亟书快,没过多久,她就已经把办公室的大半空间都还原了。她只来过一次,但她记得这里的每一样东西,她自己也说不上原因。
合同放在桌边,策划方案要按照色系摆放,分摊在茶几上,书就堆在落地灯旁,待办事项放在第二张办公椅上,所有东西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来,她远比他想象的更了解他。
林亟书把最后一份合同放好,然后拉着言文作坐了下来。
“言先生,你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
“嗯?”
“如果只是这个记者,你根本不至于这么生气。”别装了,林亟书在心里补了一句。
言文作叹了一口气,神色纠结,好半天才开口,“我先声明,我和你说这个没有催你的意思。刚才言文行来过了,他问我们为什么还不去领证。还说其实你根本就不想和我结婚,所以才会拖着。”
果然,林亟书心下明了。言文行,真是哪里都有言文行,看来这整个事件都和言文行有点关系。这么一想,她和文心还真是有意思,互相找了对方讨厌的男人。
不过她突然理解了言文作那股无名的火,当然,她知道他这火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这件事情本身令人恼火,再加上记者的催化,所以才失控了。
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三次求婚,甚至生活氛围已经和结婚无异。
但为什么两个人,尤其是她,都没明确提到领证的事情呢?这是不是正说明了她还有很多顾虑?
或许真的被言文行说中了,她并不想,或者说,她心底里还是害怕和言文作结婚。
于是,林亟书再次假装绕开这个关键,将重点转移到言文行身上,“那言先生有没有想过,你大哥这么说,就是为了保证在记者来的时候你会生气呢?”
言文作看起来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拳头紧握又松开,“言文行......我爸就是不肯放过我,他就想看着言文行把我弄死,他才甘心。”
“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一点。”林亟书和言文作靠在一起,互相安慰,“好在今天也没出什么事。”
“可是林远生他这么做,现在网上又......”
"言先生不用担心,记者手上有东西,我也有,我不会让我的事情影响到书店和公司的。"
“亟书。”言文作将林亟书揽进怀里,“你知道我不是担心这个。以后不要这样说,我很难过。”
林亟书没有回答,只是抱紧了他的脖子,在心中暗暗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因为书店不同意和解,而且在混乱中有保安受伤,所以林远生因为寻衅滋事被拘留了五天,林亟书就利用这个空档做了十足的准备。
她将手上的所有信息和资料整合了起来,在那个记者继续翻浪之前,她就将所有关键性的证据都放了出来,没有给他继续煽动情绪的机会。
这还要感谢她的学生。她从前教过的学生中,有几个和她关系很好的。有几个孩子自己做了一个公众号,平常的浏览量还挺可观,她们主动找到林亟书,愿意为她发声明。
这篇声明不算很长,但内容详尽,逻辑清晰,之前那些掺杂谣言的新闻在它面前不堪一击。
声明中详细列出了林远生赌博酗酒的证据,并且晒出了林亟书受到他的胁迫,不得不为他偿还赌债的转账记录。
还有最后一点,那就是林远生以前家暴林亟书的证据。林亟书之前就将那些伤痕都拍下来了,在过去,这些照片并没有能救得了她,但是现在,它们却成了扭转舆论的关键。
既然大家喜欢看热闹,那就看个够吧,林亟书并不介意自揭伤疤,只要这伤疤有用,她就愿意再流一次血。
这份声明起到了绝佳的效果,等到林远生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外面早就变了天,就连那个记者也已经被言文作收拾服帖了。
【林亟书,你是不是真的要爸爸去死?!】
【那我去死好了,反正那些人也想要我的命,我干脆就自己把你妈妈的坟挖了,然后把我和她埋在一起。】
【你好狠的心,你以前惯会装可怜,我居然都没看出来你心这么狠!】
林远生还在不停给林亟书发消息,虽然她一条都没回。
今天是周末,就快到午饭的时间,外面骄阳似火,耀眼刺目。林亟书坐在阳台上,盯着外面看久了,视线受到光的干扰,有些模糊。
林远生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她一眼就认出那是葬着妈妈的那个墓园。他拿着一把铲子,似乎是要证明他前面并没有在开玩笑。
“亟书。”言文作在身后叫她。
“怎么了?”
“事情都料理完了。”
“那就好。”
言文作走到阳台上,将手搭在林亟书肩膀上,“亟书,虽然你那天在车上已经给了我答复,但我还想再问一遍,你那天说我愿意,是真心的吗?”
“为什么这么问。” 林亟书的心开始狂跳。
“因为,”言文作绕到她面前,牵上她的手,“如果你是真心的,我想现在就带你去领证。”
林亟书借着他的力站起来,先低头看了看自己右手上那枚小小的戒指,这才抬头对上言文作的眼睛,慢慢吻了上去。
“言先生,带我去墓园吧。如果今天结束以后,你还想和我结婚,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