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妖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惦记着惊鸿舞。“你想这样白白死去吗?”鹤妖一身的伤,说话有气无力的。豹妖舔了舔舌头:“怎么,不白白死去,你是想让我死前饱餐一顿?”她使力一挣,身上的缚妖绳闪了闪光,困缚得愈发紧了。鹤妖充耳不闻,问豹妖:“你有五百年的妖力吗?”餋豹妖蹙眉:“四百年。怎么了?”“你呢?”鹤妖转向画角。画角哪里晓得自己身上的朏朏妖力有多少年,随便胡诌道:“一百多年了。”鹤妖点了点头,指使豹妖:“劳驾你打开窗子。”
夜幕铺陈下来,整个阑安都笼在了无边的黑暗中。餋
绕梁阁前院的停云楼中,一个个窗棂中渐次透出旖旎的光。
三层的一间雅室内,莲花烛台上烛火高照,映出一个女子窈窕的背影。
她伸出纤纤素手,慢慢打开一个三层的掐丝螺钿妆奁。奁盖里层,镶嵌着一面光可鉴人的菱花镜。
女子的脸映在镜中,肌肤白腻,蛾眉秀目,容色绝丽。
她将妆奁一层层拉开,最上层放置着胭脂、香粉、螺子黛、膏脂。第二层则放满了珠钗佩环,一眼看去璀璨夺目。下层则是大小不一的梳篦。
女子取出角梳将乌发理顺,手指灵活地绾青丝为高髻,自妆奁中取出一支纤长精致的长簪,插在高髻上。
描眉画眼、涂胭脂、贴花钿、描斜红,最后,她伸指蘸取了口脂,在自己唇上点了点。餋
揽镜自照,她满意地一笑。
镜中原本清绝雅丽的容颜,添了一分别有意味的媚态。
门外,婢女轻轻叩门:“姑娘,该下楼了。”
女子袅袅娜娜走了出去,婢女见到她吃了一惊:“您今儿个,与往日有些不同呢。”
“哪里不同呢?”她的声音甜腻娇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之意。
婢女歪头打量她一番:“您今儿的妆与往日不同,往日有些寡淡,今日胭脂也浓了,唇也红了。奴婢觉得,今日的花魁非您莫属了。”
女子嫣然一笑。餋
***
画角和豹妖、鹤妖关在厅内,由几名枢卫看管,其他人都随虞太倾去了前面的停云楼。
据秋娘说,今夜是绕梁阁一月一次的品花会,说白了就是花魁大赛。这一夜,阁里的伶妓都会在停云楼一楼大厅献艺。
虞太倾认为那个妖便隐在伶妓中,一众人便去了前楼去伏妖。
画角眼睁睁看着到手的活儿被虞太倾抢了,看来左儿奴这银两可真不好赚。
她转了转眼珠,瞥了眼豹妖和鹤妖,心想要不然趁机将这两个妖收了,对左儿奴说捉到妖了。反正另一个妖天枢司也会降服,害她的妖也算除了,左儿奴日后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纵然不收豹妖和鹤妖,她这会儿也该逃走了。要不然,可就被虞太倾当成妖收到天枢司去了。餋
她还未行动,鹤妖忽然问道:“你们成妖多少年了?”
“你问这个作甚,今日落到天枢司手中,不管成了多少年的妖,只怕都免不了一死!”豹妖目露凶光,恨恨地握了握拳,“可惜我还没学会惊鸿舞。”
豹妖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惦记着惊鸿舞。
“你想这样白白死去吗?”鹤妖一身的伤,说话有气无力的。
豹妖舔了舔舌头:“怎么,不白白死去,你是想让我死前饱餐一顿?”
她使力一挣,身上的缚妖绳闪了闪光,困缚得愈发紧了。
鹤妖充耳不闻,问豹妖:“你有五百年的妖力吗?”餋
豹妖蹙眉:“四百年。怎么了?”
“你呢?”鹤妖转向画角。
画角哪里晓得自己身上的朏朏妖力有多少年,随便胡诌道:“一百多年了。”
鹤妖点了点头,指使豹妖:“劳驾你打开窗子。”
“打开窗子也跑不了,这楼里设了阵法,你不晓得?你答应死前让我吃了你,我就开。”豹妖瞧了眼奄奄一息的鹤妖,没好气地说道。
鹤妖因着失血,脸色已惨白如雪,黑漆漆的眸子瞥了眼豹妖:“随便你。”
豹妖起身,因着手臂被捆缚住了,只好用脑袋使力去顶,方将窗子推开。餋
“够了!”鹤妖喃喃说道。
豹妖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够了?”
鹤妖牵唇一笑:“你们的妖力加起来有五百年,再加上我与映荷的,够一千年了!”
她瞥了眼画角:“只是对不住你,才成妖一百多年。不过,你既入了绕梁阁,原本也是活不下去了,如今被天枢司抓住,总是死路一条。”
画角心中咯噔一下,暗想不妙。
一千年的妖力,这鹤妖要做什么?
只见鹤妖挪了挪身子,身上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有血沿着手指淌了下来。餋
血腥气引得豹妖躁动不安,不断挣扎。
这时,一团团黑气自窗子里钻了起来。黑气犹如浓雾,转瞬便将鹤妖笼罩其中。
她原本貌美如花,此时那张脸在黑雾中若隐若现,看上去分外诡异。尤其是发髻上簪的那枚发钗,在雾气中居然闪闪发光。
“这是什么?”豹妖吃了一惊,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了起来,可惜的是,因着身子被困缚,站立不稳,又跌倒在地。
鹤妖凄然一笑,毫不犹豫地张口吐出了妖丹。
黑雾转瞬便将妖丹吞噬。
鹤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凹陷下去,变得干瘪,只余皮包骨。很快,鹤妖便现出了原身,是一只羽毛雪白伤痕累累的鹤。餋
而黑雾,显然是妖力暴涨,雾气越发黑浓,转瞬充满了整个房间。黑雾之中除了浓烈的妖气,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煞气。
画角顿时明白鹤妖方才所言的意思。
她说够一千年妖力了,说的便是要将这一千年妖力献给操纵黑雾的妖。所以,鹤妖还有荷妖,她们竟然都是心甘情愿要将自己的妖力送给这个妖吗?
怪不得昨夜在池底,荷妖一直不让自己将黑雾吸取她妖力之事告知刘奎。
画角捏了个诀,默念咒语,身上的缚妖绳乍然松开。
她正欲出手,豹妖忽然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来人,有妖怪,有妖……”
“鬼号什么,你不就是妖吗?”几名枢卫推开房门,骂骂咧咧说道。餋
枢卫并非伏妖师,见到满室黑雾,惊了一跳。
“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多雾,我什么也看不见,那几个妖逃了吗?”
“缚妖绳捆着呢,逃不了。”
“这雾气哪里来的?”
画角伸指一弹,一道巨力袭去,将几人推出房间,将房门重重关闭。
雾气之中,传出黑豹凄惨的叫声:“救命!”餋
画角一伸手,一道冰蓝色光芒自指尖射出,向着黑雾最浓之处袭去。黑雾受惊,满室的雾气凝做一团,形成一个人脸形状,豹妖的妖丹便浮在它头顶上方。
地面上,因着黑雾将豹妖的妖丹逼了出来,它已是现出了原形,身上除了有缚妖绳困缚,还有丝丝缕缕的黑雾缠绕。
黑雾黑洞洞的眼望向画角,大嘴一张,便欲吞下豹妖的妖丹。
画角抬手一招,伏妖刀雁翅转瞬便出现在手中。她持刀一挥,向着黑雾砍去,同时伸手一捞,将豹妖的妖丹抢了过来。
黑雾被画角一刀斩到,飞快聚拢,化作一柄箭的形状,嗖地一声自从窗子里飞走了。
走得好。
画角原本要跳窗跟踪,看黑雾到底是什么妖驱使的。餋
这时,房门被撞开,枢卫们奔了进来。
画角慌忙蜷缩在地上,悄然捏诀,将缚妖绳再次捆到自己身上。豹妖的妖丹虽被画角抢了下来,但妖力已被收了不少,画角便先将妖丹收了起来。
枢卫查看了豹妖,见她已是奄奄一息,无法再幻出人身。
鹤妖却已经死了,染了血的白裳和身上佩戴的珠钗掉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一名枢卫问画角。
画角捂着脸尖叫,一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样子。
“吓死了,有妖……从窗子里进来,要吸我们的妖力。”画角一脸惊魂未定。餋
“我去禀告虞都监。”另一名枢卫说道,随后飞快走了。
过了会儿,虞太倾走了进来。
他瞥了画角一眼,眉尖微蹙,眼底划过一丝阴翳。
枢卫问道:“虞都监,是不是这个朏朏妖胡诌,都是她干的?不是说这枕星楼有阵法,妖自己进不来吗?”
虞太倾在室内转了一圈,行至鹤妖身前,将散落在地上的一枚发钗拿了起来。正是方才雾气浓重时,在鹤妖发髻上闪闪发光的发钗。
这是一支鎏金点翠钗,瞧上去也不算贵重,但做得很精致。
虞太倾将发钗递给一名枢卫:“去问问秋娘,这钗可是鹤妖的?妖为何进来,说不定就着落在这钗上了。”餋
枢卫应了声,快步去了。
虞太倾行至画角面前,牵唇一笑:“小妖,我们做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