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千面。江浣见过她被同学夸赞高高在上的样子。见过她在女厕所欺负同学盛气凌人的样子。更是见过安一宁刚刚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却伪装得很好的样子。可她非要把自己最卑微的一面留给温柯御。温柯御环着臂打量着她:“江浣,你挺会装啊。”江浣眼睛眨了眨:“什么意思?”温柯御向前靠近她:“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结果呢?小小年纪……”“敲诈勒索?”江浣一脸坦然:“我们不熟吧,敲诈也敲不到你头上。”
江浣挂了电话后,扶着天台的栏杆,向下望了好久,冷风肆无忌惮的拍打在她的脸上,她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样。
她想起年幼时,虽然陈若真在家里经常对她父亲满口的怨言,但是却不像如今这样的狠戾,和贪婪无耻。
果然世界上最能改变一个人的东西。
除了时间,那就是钱。
她说不清此刻心中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伤心吗? 也不至于,她从小到大都已经习惯了。
愧疚吗?更不是,她自认为做事坦坦荡荡,从始至终一直都是问心无愧的。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将手机揣进校服里,转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从天台不远处的拐角处发出一声男生的嗤笑声。
她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拐角处的墙壁前站着两个人。
女生挎着男生的手臂,整个身体都贴了上去。校服裤子改成了紧身,衬得腿又细又长。
江浣凭侧脸认出了这个女生,是文艺班的安一宁,长得漂亮,又白又乖。现在已经出演了几个电视剧的配角,小有名气。
男生黑色外套的拉链被拉下来一半,领口略带凌乱。没拒绝也没主动,只是懒散的靠在墙上,唇间含着一根烟,有烟雾缓缓上升。
烟雾很快消散,江浣才看清男生幽深的眼眸在紧紧盯着她。
江浣的心猛地下沉,她从没想过天台上会有人。
更没想过那人会是温柯御。
她很快便移开视线,快速的挪动了脚步,带着逃跑的意味。
只听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让你走了吗?”
江浣不理,继续向前走。
在她拉开门把手的瞬间。
——“江浣。”
江浣背部一僵,怔在了原地。
这是温柯御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声音是清冽的,他故意咬着这两个字的字音,带着漫不经心的挑逗。
江浣面不改色的回过头,只见他跟安一宁已经向她走了过来。
她跟温柯御的眸子四目相对,一声不吭,谁也没败下阵来。
良久之后,安一宁打破了沉默,声音柔柔的,委婉动听:“同学,阿执是想告诉你今天在天台看见的,不要说出去,毕竟我也算得上是个公众人物。”
江浣平静的开口:“不会说,我可以离开了吧。”
安一宁笑眼弯弯:“谢谢你,你出去吧。”
温柯御:“啧”,面带不耐烦的看着安一宁。
“我跟她的事儿,有你什么事儿。”
安一宁顿时红了眼睛:“阿执,你….”
温柯御皱着眉头,不悦:“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安一宁哭着跑出去以后,江浣忍不住的扯了扯唇角。
人有千面。
江浣见过她被同学夸赞高高在上的样子。
见过她在女厕所欺负同学盛气凌人的样子。
更是见过安一宁刚刚眼神里充满了敌意却伪装得很好的样子。
可她非要把自己最卑微的一面留给温柯御。
温柯御环着臂打量着她:“江浣,你挺会装啊。”
江浣眼睛眨了眨:“什么意思?”
温柯御向前靠近她:“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结果呢?小小年纪……”
“敲诈勒索?”
江浣一脸坦然:“我们不熟吧,敲诈也敲不到你头上。”
温柯御摸了摸下巴,笑得勾人。
“那我们谈点别的?”
江浣:“谈什么?”
温柯御伸出手指缓缓指向她的胸前:“谈这个。”
江浣警惕的看着他,不动声色的向后退了一步。
温柯御继续道:“拿了我的东西不认账了?”
江浣反驳:“我什么时候拿你……”
话还没说完,她猛地想起来脖子上挂着的温柯御的佛牌。
温柯御笑。
“现在想起来了?”
江浣心虚的垂下了眸子,缓缓道:“对不起。”
温热的液体莫名的从眼角滑落,带有抑制不住之势,向地面砸去,越聚越多。
温柯御刚要开口,便看见面前少女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向下掉。
他身体一顿,潜意识里将声音放缓:“你哭什么?”
江浣低头不答。
下一秒,温柯御脱下衣服罩在了江浣的头上。
江浣眼前顿时被一片黑暗包围,带着温柯御身上的温度,鼻息弥漫着他身上独有的青柠味。
接下来,江浣哭得更凶了。
温柯御:“……”
很多年之后,江浣回想起这天的事。
江浣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哭些什么。
陈若真抛弃她的时候她没哭。
沈雅打骂侮辱她的时候她没哭。
这些年受尽委屈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可现在,她竟能当着温柯御的面哭得一塌糊涂。
或许是她在内心深处渴望的母爱彻底幻灭。
或许是因为她最阴暗,最卑鄙的一面暴露在温柯御面前。
也或许仅仅因为是刚刚安一宁叫出口的那句“阿执”。
江浣慢慢的停下了抽泣,她没想到温柯御会如此有耐心。
她声音嗡嗡的,忽问:“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温柯御无奈道:“不哭了?”
“不哭衣服还我”,说罢,温柯御一把将罩在她头上的衣服扯下去。
江浣才发现,他里面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
温柯御穿上衣服,耸了耸肩,又变成了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
“那天,校门口。”
那不就是刚开学时,陈少一来接秦欢那次吗。
“为什么那天……没向我要?”
温柯御勾着唇:“怕你哭?”
江浣抿了抿嘴唇,低声:“对不起”。
说完,她便要将戴在脖子上整整一年没摘下来的佛牌扯下来:“我现在还给你”。
温柯御上前按住了她的手腕:“这是你的信仰?”
江浣没有挣扎,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只是会让我更安心罢了。”
看着温柯御探究的目光,江浣解释道:“我父亲……当时有一个差不多的。只不过他去世后,我舅妈就把它拿走了。”
温柯御松开她的手腕,沉声道:“别摘了,本来也是不想要的。”
“不过”,温柯御眯着眼睛。
“我要用这个做交换”,说罢,他扯下了江浣绑着头发的皮筋。
然后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开。
“所以,这就是你的自渡方式?”
“温柯御。”
江浣站在原地开口。她眼神清冽,又有些耐人寻味。
温柯御听见多年没有被人叫过的名字,一脸错愕的转过身。
少女肥大的校服,被风吹起的发丝,倔强而红肿的眼睛。
他走上前,一把扯过江浣的衣服领口,眼神深邃。
“谁给你的胆子?嗯?”
“江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