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院墙,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就得这么高,早就该砌起来了。你们在山脚下,得防着山上野物下山跳进屋里伤人。他又指点道,“正然,明天你去山上采点儿刺桃种在墙头上,就更安全了。刺桃是山里特有的一种藤蔓植物,藤上长满了尖硬的倒刺,不小心挂到了,身上会
慕朝颜见帮忙的几人一瞬间就跑没了影,回屋倒了一盆热水让戚越铮洗手。
戚越铮的手长得很好看,十指修长有力,骨节匀称,只是不注意保养,非常粗糙,手掌上沟沟壑壑,还有刚才干活弄出来的新鲜伤口,猩红刺目,看得慕朝颜心疼不已。
慕朝颜回到卧室,悄悄从超市里拿了一瓶护手甘油出来,就要倒给戚越铮。
“这是护手的,你擦点吧。”
戚越铮习惯性的就要拒绝:“不用......”话没说完,看到慕朝颜关切的眼神,又改了口,“行。”
那甘油无色无味,粘乎乎的,开始戚越铮还不习惯,待在手上抹匀后,就觉得双手变得很滋润,不再干绷得发痛。
“是不是舒服多了?”慕朝颜笑着问。
“嗯,这东西还真好使。”戚越铮看着自己的手掌感叹。
“当然,我不会骗你的。”慕朝颜把瓶盖旋上拧紧,对他道,“我放里屋桌子的抽屉里,你以后洗了手就擦点。”
这包装现在这个年代没有,慕朝颜不敢拿出来,怕有人看了怀疑。
至于戚越铮,他大大咧咧的,肯定想不到那么多。
“很贵吧,你自己用就行。”
戚越铮却有点舍不得,这么好的东西给他用,太浪费了。
“不贵,我还有呢,妈给我买了不少。”
其实是超市里囤了不少,照他们这种用法,用上十年都没问题。
戚越铮点头应了,心里却想,看看,慕朝颜家里人多疼她,擦手还有专门的擦手油,她现在和我在一起,我得护着她,不能让她受苦。
戚越铮换了身干净衣服,把桌子抬到院子中间,又帮着慕朝颜把菜重新端到桌上。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满桌的菜,就连陆家过年都没这么丰盛,而慕朝颜一个人就做出来了,他忍不住对慕朝颜道:“辛苦了。”
“这算什么辛苦,你们才辛苦了,在地里做了活,又回来做一下午。”慕朝颜夹了筷子腌肉,挑到他嘴边,“你尝尝,味儿合适不。”
那肥瘦相间的肉片在筷子上颤巍巍地闪着油光,上面还沾着片红辣椒皮和几片绿色的韭菜叶,看着就让人很有胃口。
戚越铮不好意思张嘴,用手接过,放进嘴里细细嚼,醇厚的肉香和些微的辣味顿时盈满口腔,咕咚一口吞下后,那香味仍在唇齿间缠绵不去,而久不见油荤的五脏六腑被这油气滋润,似乎变得更有活力。
戚越铮舒服地叹口气,轻声赞道:“又辣又香,好吃。”
“差不差什么味儿?”慕朝颜紧张地问。
“不差,正合适。”戚越铮还在回味。
他平时并不在意吃喝,能吃饱就行,不用讲究,可这一刻,他觉得,还是讲究点好。
“要不要再来一片?”
慕朝颜见他心满意足的样,又打算给他夹,他忙摆手:“不用不用,等大家伙儿来一块吃。”
客人还没到,他这个做主人的倒是一片接一片吃上了,像什么话。
正说着,建国手里拿着个酒瓶跑了进来,后面跟着生产队长。
队长背着双手,似乎走得不急不徐,速度却不比建国慢上多少,转眼也进了院子,嘴里还在嘟囔:“这小子,我吃了饭,还非要我来,行吧,我就来凑个热闹。”
他抬头看着院墙,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就得这么高,早就该砌起来了。你们在山脚下,得防着山上野物下山跳进屋里伤人。”他又指点道,“正然,明天你去山上采点儿刺桃种在墙头上,就更安全了。”
刺桃是山里特有的一种藤蔓植物,藤上长满了尖硬的倒刺,不小心挂到了,身上会刮出一道道血印,还不容易拔出来,非常麻烦,用来防御倒是正合适。
每到春夏,刺桃还会开出星星点点的粉色小花,花香清淡宜人,能驱除蚊虫,到了秋天,则能结出类似于脆桃一样的小果子,虽然不能吃,捣烂后也有驱虫的效果。
“这个好,在墙头种一圈,明年整堵墙都能垂满,看谁还敢爬墙,准保扎成刺猬。”
而且还好看,想想明年满墙绿瀑红花,清香四溢,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村长的这个提议太好了。
“我明天就去采。”戚越铮见慕朝颜眉开眼笑的,立刻把这差事接了过去。
“我跟你一块儿去。”建国马上道。
“小心点,别伤着了。”村长交待一声,坐在戚越铮端出来的长凳上,看着桌上的菜两眼发光,“冯知青做的?”
“可不是,一直在厨房里忙活。”建国坐在他旁边,抢先回答。
他现在对慕朝颜印象好得不得了,都快忘了她以前的蛮横样。
“简直没看出来,冯知青还有这本事,这一道道的,比镇上厨师做的也不差。”
听到队长夸奖慕朝颜,戚越铮也很是骄傲,他把碗筷摆在桌上,笑着道:“比我强。”
“那是,你和我差不多,也就能把东西煮熟。”队长说完,看了眼那盘红烧兔问,“这是昨天晚上你们打回来的?”
“是,两只都烧了。”戚越铮对他从不隐瞒,有什么说什么。
队长看了眼院门,小声道:“呆会儿问起来,别说在山上打的。”
戚越铮忙点头:“我知道。”
见慕朝颜好奇地看着他们,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戚越铮简单地跟她做了解释。
以前后山植被丰富,在山脚经常就能打到野物野鸡之类的小野物,村民经常靠此改善生活,还能拿点去镇上卖钱,贴补家用。
后来新上任的公社书记大力推行以粮为纲的政策,全力以赴围着农田打转,把山上的树木砍了,全都开垦成农田,再要打野物,就得往深山里走。
深山里有凶猛野物出没,好几个村民为此都受了伤,还有人丢了性命,村里便不许再往山上走,就怕出现意外。
戚越铮的养父人虽瘦小,打猎却是把好手,戚越铮跟着他长大,手艺不亚于他,经常会和建国悄悄上山打点野物。
队长却很担心,一是怕村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看了眼红,也跟着上山去,要是出点意外,那可不得了,二是怕有人举报他们,说他们走资本主义道路。
那位公社书记态度可是强硬得很,才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抓到一个就树立成典型,批斗得没完没了,队长想想就心惊。
慕朝颜以前只是担心安全问题,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说道,心里很不以为然。
俗话说“靠山吃山”,槐树村守着这么大一座山,里面不知道有多少宝藏,却不能利用起来,真是太浪费了。
慕朝颜记得七十年代后期国家政策已经开始调整,从“以粮为纲”转变成可以利用当地资源搞一些副业,增加农田以外的收入。
当然这还是得看当地领导的态度,要是这位只注重粮食产量的公社书记离开就好了,槐树村依山傍水,好好规划经营,日子一定会比现在富裕。
不过那都是后话,眼下还是享用这桌美食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