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青手指收回,等他手拿开,才重新捏着杯子把手,将水杯端过来。“梁正阳这个人,老年叛逆,他说的话,不必当真。梁青把杯子放回桌上,人依旧坐着:“吃完饭,我送你回去。这句话,还是说了出来。柯也操作游戏手指,悬在半空。许久,他把手机摁灭,扔在桌上,手机和桌面发出一声轻响。“梁青……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柯也转头,冰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不存在想不想。梁青把被子掀开,站起来,用长者的
手机游戏声音很大,梁青的声音并不明显,柯也无动于衷。
不只是真没听见,还是佯装听不见。
梁青拿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乱点,这个app打开,又退回去,那个点开,又退回去。
来来回回,不知道点了多少次以后。
她终于憋不住,伸手去拿杯子。手刚伸出,温热的水杯被推到掌心,“烫。”
他把杯子把手转过去。
梁青手指收回,等他手拿开,才重新捏着杯子把手,将水杯端过来。
“梁正阳这个人,老年叛逆,他说的话,不必当真。”梁青把杯子放回桌上,人依旧坐着:“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这句话,还是说了出来。
柯也操作游戏手指,悬在半空。许久,他把手机摁灭,扔在桌上,手机和桌面发出一声轻响。
“梁青……你就这么不想见我?”柯也转头,冰凉的视线落在她脸上。
“不存在想不想。”梁青把被子掀开,站起来,用长者的姿态教育他:“既然有一份好的工作,就好好做。跟着梁正阳混,只会耽搁你自己。”
柯也冷呵一声,没有搭话。
“我早已完成了你母亲的嘱托。”梁青背对着她站在院子里,头顶的雨不断往下流,形成一片雨帘。
他母亲坐牢那天,求着梁青照顾他。梁青答应照顾到高中毕业。这个承诺早已兑现,现在梁青不想跟他再有什么关系。
雨声中,梁青的声音越发生硬:“我没有义务再照顾你。”
她走了两步,突然的扶着腰“嘶”了一声。
柯也手中的茶猛地晃出一片,手指上的茶渍一滴一滴往下掉,手背烫得发红。
“既然没有义务,你又是用什么身份教我?”
“陌路人。”梁青手指捏紧,缓缓往里走,“的确没有资格……随你。”
柯也坐在桌上,极轻的笑了一下:“陌路人?梁青,你说这话的时候,挺人渣的。”
“很透彻的理解。”走了两步梁青又停下来,交代一句:“跟我爸说,我腰疼,上楼躺着去了。”
走到里面的楼梯口,梁青转头看了眼。柯也正背对着她,盯着外面的落叶深呼吸,高大的背影投射出落寞的影子
下雨变天,加上生理期临近,腰后面的骨头缝里像被无数蚂蚁啃噬一般,酸疼不止,一弯腰就像要拦腰折断一般。
梁青扶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扯动这腰上的经络。
楼下传来梁正阳的声音,他见怪不怪。:“腰疼又犯了?”
“她是这样说。”
梁正阳习以为常:“她那是老毛病了,我们先吃,晚点我给她端上去。”
梁青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锤在身后骶骨处,身子里仿佛有种力量,要把她搅成碎片一般。
回到房间,梁青匆匆卸了妆,挪到被窝里,烧了个热水袋,放在后腰,缓解疼痛。夜里辗转多次,才睡着
早上七点,天刚亮没多久,她被饿醒。
睡了一觉,腰疼稍微得到一些缓解,但里面的酸痛仍在持续。大姨妈也如期而至,她花了半个小时收拾一下,又从床头柜里拿了两个暖宝宝,前腹后腰各贴一个。
她打开后面的窗,伸出手去试了一下温度,转身从衣柜里找了一件黑色的双面绒穿上下楼。
楼下开着灯,晨起的雾气从外面飘进来,带着湿冷气息,梁青扯了一下衣服,将自己裹进。
客厅里很安静,她站在客厅的矮柜前,拿了个杯子倒水。视线余晖中,五颜六色的光像一道极光,在墙上不断变换。
那是游戏屏幕的光影。
“爸!”梁青扯着脖子朝旁边的电竞房喊了一句。
因为分心热水漫了出来,倒在手背。梁青手一抖,玻璃杯咣当一声,砸在地上。她惊呼一声,连忙后退,躲开热水和玻璃碎片。
房间里椅子动了一下,光里有个影子晃动,越来越近。柯也从影子里钻出来,清淡得五官带着点疲惫。
梁青在他抬眼之前,迅速收回目光,扶着腰去捡地上的碎片。手指还未垂到地上,她被人施了定身术一般,卡在那里。
太疼了,算了!
“他刚下班不久,还在睡觉。”柯也趿着拖着过来,微凉的手掌拖住她的手臂,缓慢的将她扶起来。
身子被拉直,疼痛直击脑门,她差点喊了出来。
柯tຊ也垂眸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化妆的时候,脸色苍白,眼下无光,像个僵尸。
“弱得跟林黛玉似的?”柯也将她拖到客厅的沙发上坐好:“他说你抵抗力差,怕你感冒。”
梁青揉了一下眉心,才记起梁正阳的工作是酒吧驻唱。现在这个点,应该才睡下没多久。
“你怎么还没走?”梁青裹着衣服,缓缓往后靠,随手拿起旁边的烟,敲出一根咬在嘴里。
“爸让我住家里。”柯也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杯热水端过来,不冷不热解释一句:“刚过来工作,还没找到房子。”
梁青听着这理所应当的回答,莫名有种错觉,他觉得找不到房子是件好事。
不仅如此,梁正阳的野儿子,他当得甘之如饴。
梁青点燃嘴角的烟,青烟袅袅,半眯着眼打量他:“工作几年了?”
“三年多。”男人沉着脸把热水递到她眼前:“给你……”
“三年,连房子都租不起?”梁青把杯子握在手心,汲取上面的温度,“……混得也不怎么样。”
“幸好,遇到一个好爸爸。”柯也跟着坐了下来,拿起拿包烟,拿了一根,跟着抽了起来。
“爸爸叫得比我都顺口。”梁青往旁边掸了下烟灰。
“的确,可能他觉得女儿靠不住,所以想要个儿子。”
梁青轻呵一声:“以前好歹叫句姐姐,现在一口一个‘人渣’,越来越没礼貌了。”
水还没喝,肚子倒是先抗议。
咕噜!咕噜噜!!
柯也嗤笑一声,咬着烟走过来,在她前面站定,弯腰与她视线持平,蛊惑人心的声音突然响起:“姐姐~早餐想吃什么呢?”
“姐姐”两个字就像惊雷一样落在梁青头上,那些过往从血液深处炸裂开来。
梁青瞳孔猛地睁大,血液仿佛在身体里倒流。
愣了许久,梁青推开他,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一把年纪…...恶心谁呢?”
“知道就好。”柯也站直,转身去外面拿扫帚过来收拾残局,“下次别再提这么恶心的要求。”
梁青夺门而出,顺手拿了假山上的车钥匙,开车离开。
车子消失在视野里,柯也定定的看着远处那个点,呢喃一句:“梁青,我们来日方长。”
因为痛经,梁青这一天都窝在吧台后面的沙发上,偶尔起来结个账。
晚上六点,沈雀来到店里,径直过来,把包一扔,双手捧着她的脸,掐着嗓子假哭:“青儿……晚期了?”
“传染病。”梁青用力掰开她的手,嫌弃掸了一下她挨过的衣服:“接触就会传染,传染会死。”
“是吗?”沈雀手臂穿过她的臂弯,绘声绘色的演了起来:“我愿陪你共赴死,生当同闺蜜,死当共黄泉。”
梁青给了她一脚:“恶心!”
沈雀:“这就是没男朋友的后果,缺少锻炼。”
什么锻炼,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颜色。
梁青故意避开她的话题,一本正经的解释:“降温,更严重些。”
“我说,你这毛病,真是太麻烦了。”沈雀打开梁青的包,拿了一片暖宝宝,撕开,“来,姐宠你。贴上,带你去吃好的。”
梁青把肚子上那块拿出来扔在她手心,说话气若游丝:“不是特贵,请不动我?”
那是一家中式粥店,红灯笼,假红木屏风,进去以后,时间都慢了下来。他家为了营造这种氛围,连菜碗都是破了一半的酸菜坛子。
梁青前半辈子不喝粥,直到把柯也捡进门,她才知道,有一种粥叫咸粥。
从那以后,她重新调整自己的措辞,她最讨厌甜粥。
“来个红枣粥,流血补血。”沈雀拿着菜单,疯狂点菜。
梁青把菜单抢过来,划掉几样:“我们两个人,浪费可耻。”
“我付钱!”沈雀强调一遍,倒水的时候又问她:“我大哥呢?叫他过来,自己做饭也麻烦。”
他大哥是梁正阳。
因为他那风格,几乎没人叫他叔,梁青的朋友,都叫他大哥。
“他捡了个会做饭的便宜儿子,估计是不来了。”梁青低头重新勾了个小份的虾仁粥,还特意多说了一遍要咸的。
沈雀倒了杯热水,从对面推过来,“你不是最反感这种事吗?”
沈雀记得,之前有个男的想追梁青,非扒拉着梁正阳叫爸爸,被梁青报警说他诈骗弄走了。
“随他,我是当女儿的,又不是当妈的。”梁青边说边拆消毒碗筷,“我还管得了他。”
“哦?看来这个很不一样。”沈雀才不信她这些屁话,她这辈子,最操心的就是老头。
“梁青姐!”身后一个女生喊她。
梁青回头看了眼,一群人从过道中往里面走,一个年轻的身影出现在桌边。
“还真是你啊?”她抬手拨了一下空气刘海:“半个月没见,车怎么样了?”
这话说出来,梁青记起来了,这是撞了她车的那个姑娘。这都能打上照顾,年轻人的社交,有点牛逼。
梁青微笑着点头:“修好了。”
“那就好。”苏茜茜松了口气。
顿了一下,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阿也一起过来了。他上次一直说想当面跟你道歉呢。”
梁青愣了一下,“阿也……”
柯也的小名就叫阿也,难道真是同一个人?
“梁青姐?”苏茜茜的手在她眼前晃了一下,把她从沉思中拉回来,“我去带他过来,他一直说要认识一下你。”
梁青回过神来,拿起筷子,搅了一下杯子里的水,顾左右而言他:“不用麻烦,都过去了。上次我情绪不好,吓到你了。”
“是我太鲁莽,幸好没撞到人。”苏茜茜回头看了眼门口:“阿也应该停好车了。”
“快去吃饭吧,等会儿同伴等久了。”梁青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礼貌性地笑了一下。
这时,沈雀突然看向不远处,脸色一沉:“他怎么来了,出门没看黄历,倒霉到他奶奶家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近。
“沈雀。”男人跟她打招呼。
“祁总监。”沈雀手里转着筷子,语气不善:“遇见你,可真是倒霉呀!”
苏茜茜也打招呼:“祁总监,阿也还没进来吗?”
看来他们是一起的。
三句话不离阿也,梁青心下已经了然。
梁青把杯子里的水倒了,重新倒了一杯,手指转着玻璃杯,没有抬头。
祁枫在桌前站定,扣了一下西装扣子,温热的视线落在梁青身上。他找了个理由打发苏茜茜先走:“他好像过去了,你去包厢看看。”
“是吗?”苏茜茜伸长脖子,看了一下里面的包厢,“我去看看。”
人走开,祁枫轻敲一下桌子:“小青,我们能聊聊吗?”
“祁总监。”柯也恰好出现,看了眼梁青,又看向祁枫,问得意味深长:“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