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一下一下地捏着被子,半天没出声,电话另一头的陆崇也不催他,安安静静地等着,好长时间过去了,白符倪才干巴巴地开口问道:“上次……你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话一问出来,反倒是陆崇愣住了。白符倪那么早地就提起那日的事情却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顿了一下,有了之前的经验,也不敢随便糊弄他,老实回答:“那次……完全是个意外。说到这件事,陆崇自
回,还是不回?
白符倪瞪着手机看了好久,才不情不愿地回了一个“嗯”字。
陆崇那条消息是在半个多小时前发的了,白符倪本以为自己要等好一会儿才能收到他的回信,却没想到他的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陆崇马上就回了信息:“在片场感觉怎么样?张导很严格的,能习惯吗?”
他的消息发过来好久,白符倪还是没能回信。他捏着手机,把陆崇发来的那几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甚至还将他们以前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个大半,最后还是没回消息不说,竟然还在冲动之下打通了陆崇的电话。
那边陆崇接电话的速度也很快,下一秒,他熟悉的声音就出现在了白符倪的耳畔:“喂?白白?”
电话是接通了,可白符倪却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沉默地一下一下地捏着被子,半天没出声,电话另一头的陆崇也不催他,安安静静地等着,好长时间过去了,白符倪才干巴巴地开口问道:“上次……你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这话一问出来,反倒是陆崇愣住了。白符倪那么早地就提起那日的事情却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顿了一下,有了之前的经验,也不敢随便糊弄他,老实回答:“那次……完全是个意外。”
说到这件事,陆崇自己也懊恼得很:“那段时间,我刚好处在进化期,比平时要虚弱很多,它来的时候我正好处在关键期,分神将他打跑后我自己也受了伤,化为原型,进入假死状态……”
陆崇说得不算很详细,白符倪却敏锐地从里面抓住了关键信息,他沉默两秒,问道:“所以那时候你看起来那么惨,不是因为受重伤,而是因为进化期?”
他自己一想就通了,好半晌才颇郁闷地道:“那……我那颗复活丹,不是白喂给你了?”
陆崇万万没想到最后白符倪的重点竟然会是这个,他顿时啼笑皆非,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问他:“不然,我把我的卡拿给你刷吧?”
然而,向来最是财迷的白符倪在这个时候却一口拒绝了。他态度坚定得很,直白地就说道:“不,那是我心甘情愿花的……”他停顿一秒,耿耿于怀地说道:“我要你把这事儿记一辈子,以后再那么作弄我,我跟你没完!”
虽然没有明说,但白符倪这个态度已经表明了许多。陆崇带着笑把他说的话给应下了,马上又听见白符倪问他:“那只埋伏在你家里的白狐狸……又是怎么回事?”
“他是我最近在追查的一个任务的目标。”
说起这件事,陆崇的表情也自然而然地严肃了许多,他曲起手指轻轻敲打桌面的声音通过手机一一传入白符倪耳中,让白符倪忍不住一下子跟着紧张起来:“是……很难搞的任务?可以说吗?”
这并非什么特殊的保密任务,自然也没什么不能提的。陆崇大概理了一下思路,慢慢说道:“大约是在一年前左右,妖管办突然接到有妖怪滥用妖力,凭借妖术从人类那里获利的消息——这一块一直都是被妖界禁止,也是被管理得最严格的——妖管办那边很快就开始派人调查这件事的始末……”他叹了口气:“但是,查到后面,我们才发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不仅仅只是一件凭借法力谋取利益的案件。”
陆崇说道:“那些妖怪,与其说是在凭借法力为自己谋取利益,更不如说是在依靠吸取普通人类,甚至弱小一点的妖怪的精气,来精进自己的妖术。”
听到这里,白符倪心中一惊。
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托老榕树那个活古董的福,白符倪也知道了许多发生已久的,本该被隐藏在漫长的时光里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气,缓慢地,一字一句地问道:“是……魔化吗?就像是之前那场大战那样……”
这会儿陆崇是真的有些惊讶了:“那么久之前的事情了……难为你还知道魔化。”他稍微顿了一下,马上肯定了白符倪的疑惑:“对,就是这个。”
然而,这件事的重点,却并不在魔化上。
陆崇很快就向白符倪做出了解释:“之前那次大战虽然也是由魔化引起的,但那是大多数妖自身的欲念,以及他们漫长的生命,自然而然引起的妖力的变异,这种魔化是很难解除的,相应的,这样魔化的妖也要强上许多。”
“但是这次不太一样,”陆崇叹了口气:“这次很明显,是有人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强行带得一部分妖进入魔化状态,他们汲取来的精力只有少部分会作用到他们自己身上,大部分都会给那个带着他们进入魔化的妖。”
这些都是白符倪不曾听说过的内幕,他一时间免不了目瞪口呆,难以置信道:“那他们还要为他效力……?这也太亏了吧!”
闻言,陆崇忍不住失笑:“在你看来亏,在急需力量的他们看来,可是稳赚不赔的好生意。”他叹了口气,反问白符倪:“你刚刚提到的那只白狐狸,就是我受伤那次偷袭我的……他在我家下埋伏被你发现的时候说了什么,你还有印象吧?”
当然有印象。
那只白狐脱口而出的话让白符倪始终记在了心上,现在看陆崇突然再次提起这件事,白符倪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没有正面回答陆崇的问题,反倒是问他:“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符倪这个疑问已经代表了很多,陆崇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道:“实际上……现在白狐一族已经很少见了。”他坦言道:“我初次看到你的时候也觉得奇怪得很……白狐一族,早在差不多二十年前,就全族隐匿起来,在整个妖界都差不多销声匿迹了。”
二十年前……
那不是他出生那年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符倪立即变了脸色了,他想起老榕树和他说的那条白狐的族规,又想起那只白狐面对他时完全不似作伪的愤恨的语气,捏着电话的手都不自觉地紧了紧,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心中的沉重感。
这件事,应该告诉陆崇吗?
疑惑从白符倪的脑中一闪而过,他抿抿嘴唇,没有太多地犹豫,就缓缓开口说道:“我……准确地说,不算是纯粹的白狐。”
他轻声向陆崇解释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将老榕树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一一向陆崇说明白了,出乎白符倪意料的,陆崇对他所说的接受良好,对那只白狐当天的反应也恍然大悟:“怪不得。”
陆崇冷笑一声:“他不过是将自己族群的懦弱推却到你和你母亲身上罢了。”他声音里的嘲讽意味浓厚得很,即使看不见陆崇的脸,白符倪也能想象出他带着一脸嘲讽的模样:“你与妖界接触得少,树妖不成族群生活,所以对这些也不懂……实际上,大多数妖族都有这样那样完全没有道理的族规。”
“大战之后大部分妖族都将这些族规抛弃了,只有些许还抱着他们不放手……”陆崇说着,又嗤笑一声:“抱着不放手的不多,像他们这样一旦有族人违反族规就去追杀、最后隐匿山林的,更是寥寥无几了。”
大概是猜到白符倪要问这些族规的来源,陆崇顿了顿马上又有些无奈地道:“大部分都没什么根据,这些族规有的甚至流传了成千上万年了,怎么来的,已经没人能猜到了。如果一定要说,那大概是因为不同种族之间的混种会导致后代妖力稀薄……但是相应的,他们也会有着某些特殊的能力以保护他们自己。”
就着这个话题,白符倪和陆崇谈了好久,一直到快十二点,才在陆崇的催促下决定去睡觉。挂电话之前的陆崇想了又想,还是提醒他道:“既然那只白狐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那肯定会盯着你的。”
他顿了顿,马上又道:“如果他来找你 ,你千万不要和他正面对上,他后面有着一整个妖怪团体作为后盾,或许还有一些极强的大妖,对你来说太不利了。你要是发现了他的行踪,首先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虽然不甘心,但白符倪对自己和白狐之间的差距还是心里有数的。他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皱皱鼻子不大耐烦地直接挂上了电话,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两秒钟的呆,才鼓着脸把手机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晚安。
这个晚上的电话将白符倪与陆崇之间的关系改善不少,连带着白符倪的心情了好了许多。对于拍摄他更加得心应手,虽然偶尔会因为台词的问题被张导一通教训,但也能很快调整好,打到导演所满意的效果。
“所以,我一直都很好奇,”午饭的时候,柳文和展天瑞坐到了白符倪旁边,端着盒饭问他:“你不是B市当地人吗?怎么口音不太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