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一根根掰掉裴成渊握住她腕部的手指,“我现在吃不进去。“你往那一站,一句话不用说就把人家的事给搅了,该为你这活道具庆祝庆祝。手臂又是一紧,苏染气不打一处来,她真是没见过这么恶劣的男人,哪怕以前住在环境那样阴暗的弄堂内,里头的小流氓都没裴成渊这样会打击人。苏染在今晚明明一个字没有多说,可整件事偏偏因她而起,她愤怒地甩开手,手背啪地不知甩到了什么,响得跟扇了别人耳光似的。她
明家长子与罗家的婚事很快落定,双方虽见过几次面,但并不熟络,李韵苓着手张罗,表面上尽心尽力,一星期后约了罗家在熹云酒店正式碰面。
裴成渊当天有事,只打了个电话给苏染让她先过去,并告诉她包厢号及具体时间,吩咐了她别迟到。
苏染未刻意打扮,但不好穿的太过随意,也算在家收拾了番,开车来到熹云酒店时正好傍晚4点50,离约定时间还差十分钟。
苏染在服务员的带临下来至包厢门外,身着制服的服务员微微欠身,“请。”
她还来不及道谢,只看到眼前的门徐徐被推开,苏染走进去后才发现整个包厢严整宽敞,一张巨大圆桌占去大半地方,米色组合沙发倒映在熠熠生辉的灯光内,服务员体贴地关了门。
包厢位于28层,高耸入云,自来只有站在此处俯瞰的份儿,苏染此时却无暇顾及美景,靠近落地窗的一排高脚凳上,正中央位子端坐着一抹黑色身影。男人手臂伸直落于吧台上,晶莹剔透的杯中红酒弥漫,润浸出血一般的妖娆夺目。
天很早便暗了下来,由于处得高,满目尽是萧瑟灰霾。
苏染顿在原处,她认得那个背影,只是没有走上前。她心里奇怪,明明说好五点,怎么别人一个都没到?
明铮喝口酒,身子侧过来半边,神色褪去她所熟悉的冷冽,多了些许懒散,“小染,过来坐。”
她站定在门口,“是不是我来早了?”
“她们还在路上,一时半会到不了。”
苏染拉开椅子,整个包厢大的能够听到回音,明铮身上总有股不容人逼近的气势,以前还没有现在这样明显过,他双眸深邃如潭,不大笑,也不似裴成渊那般阴晴不定,但这兄弟两都是令人琢磨不透的人物。
包厢内持续沉默,苏染手掌撑起下巴,眼睛微微垂望,明铮颀长身子几乎全挨靠在吧台上,他眼睛睇向四周,颇带嘲讽开了口,“这地方不错吧?你和成渊订婚前也这样见过面吗?”
苏染轻摇了摇头。
“小染,坐过来,我们何时变得这样陌生了?”
苏染以笑稍作掩饰心里的百感杂陈,“以前我们走得那样近,我总以为你离我真的没有多远,直到那天见到你,我才明白原来我和你只差了一步而已,只是这一步太深,太远,难以跨越。”
明铮薄唇轻展,拿起酒杯朝苏染轻扬,“这话真是深奥,小染,我们没有走远,甚至成了一家人。”
聪明如他才是那盘棋局的执子人,任她百般试探,均无一处纰漏曝露。
“是啊,一家人,”苏染眼睛望向窗外,霓虹灯的一抹艳色潋滟至她眼底,“罗家千金肯定会对你倾情,又是桩军政联姻的大好事。”
这话说出来,多少带有赌气意味。
“小染,别忘了你也是这里头的牺牲品。”
只一句话,她就败下阵来,更别说是招架。
明铮立起身走来,柔软毛毯吸附了脚步的声音,苏染只听得头顶一阵醇厚男音响起,“小染,我想听你喊我一声哥哥。”
她抬眼盯向男人,有些关系他明明可以撇清,却总又在她怅然若失时来招惹,苏染是真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她一声哥哥已挤到嗓子眼,包厢大门却在此时突然被推开,一阵接一阵的谈笑声涌入,苏染忙起身,看来是两家人正好在外碰到,索性一起进来了。
走在前面的李韵苓拉着名女子的手,脸上露出欢喜,那人正是今晚的主角,罗闻樱。
她中等个子,长相算不得惊艳,只能说是清秀有余。李韵苓似乎很喜欢的样子,苏染张了张嘴才要打招呼,却听得裴成渊的声音夹杂着怒喝传来,“你们两个怎么会单独在这?”
他越过人群来到苏染跟前,大掌扯住苏染的手腕,她挣了下无奈他力道太大,“不是你让我五点到这的吗?”
“我公司临时有事才让你先过来,5点是老大定的时间,到了酒店碰到爸妈我才知道约好的是在6点,老大,你存的什么心思?当初这门婚事是你不要的,现如今却又后悔了还是怎么的?订婚的事可不能以貌取人……”
苏染抓住裴成渊手臂忙轻声制止,他摆明是来拆台的,眼见站在旁边的罗家夫妇脸都绿了,这顿饭还有谁能咽得下去?
明铮站在旁边不语,罗闻樱对李韵苓的歉意报以一笑,似乎并未太放在心上。
“成渊!不像话!”明云峰厉喝,朝他一个瞪眼。
裴成渊薄唇扬了下,嘴角的弧度也不知是笑还是讽刺,“爸,老大都跟我说了,当初你有心把苏染指给他,只不过他嫌傅家配不上这才推给了我,这会倒好,瞎惦记个什么劲?”
原来他始终对这事耿耿于怀,正等着机会还明铮一个难堪。
苏染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她身处夹缝又何止这一次,始终也学不会如何两全。
裴成渊自然是不会陪他们留在这的,明云峰当场发了通火,苏染被强拽住手腕拖出去,她今晚特意穿了双亮金色高跟鞋,大厅内只听得到鞋跟踩过大理石传出的噔噔声。苏染随即又被塞入电梯,她挣开手,镜内呈现出一张怒意难消的脸,“裴成渊,是你故意让我早到的吧?”
裴成渊右腿交叠于左腿前侧,身子懒散地紧贴镜面,眼睛盯着一层层正在显示往下的数字,他脸色早已恢复成平时的不正经模样,“可别冤枉我,这时间确实是老大告诉我的。”
“这下好了,被你一搅和说不定这事还真成不了。”
“那更好,你方才躲在我旁边正暗自拍手叫好呢吧?”
“我没你那么卑鄙!”苏染差点被气疯,口气不由强硬。
“呦,”裴成渊支起身,一条手臂撑在电梯旁,“你怎么就没看出来老大也是故意的,我这样一闹顺的是他的意,他不过落个坏名声便能把这事给推了,”裴成渊手指虚空点了点苏染,“脑子不长玩意,被人耍了还不知道吧?”
苏染怔立在他跟前,眼见裴成渊眼里的笑意点燃了璀璨光耀,他薄唇漾起一道浅弧,妖媚惑众的脸一寸寸倒映在镜中,每个细小动作均被完整剖析,苏染喉咙口灼烧般的疼,她试着轻咳,“你们都好不到哪去。”
一个有心拉她入局,另一个,顺其自然在坑外又补了一脚。
电梯门豁然打开,逼仄的空间内瞬时拥入人潮,苏染大步走向底层正厅,身子擦着旋转门才出去,手臂便被身后赶来的男人给拽住,“去哪?”
“回家!”
“走,我带你去吃饭。”
苏染一根根掰掉裴成渊握住她腕部的手指,“我现在吃不进去。”
“你往那一站,一句话不用说就把人家的事给搅了,该为你这活道具庆祝庆祝。”
手臂又是一紧,苏染气不打一处来,她真是没见过这么恶劣的男人,哪怕以前住在环境那样阴暗的弄堂内,里头的小流氓都没裴成渊这样会打击人。苏染在今晚明明一个字没有多说,可整件事偏偏因她而起,她愤怒地甩开手,手背啪地不知甩到了什么,响得跟扇了别人耳光似的。
她急忙向前,也未回头,身后脚步声紧随而至,肩膀被箍住后猛地一股力道把她扳回去,裴成渊大掌按住颈部,方才眼里还能见得笑意这会被全部揉碎,他神色冰冷如铁,深不可测的眸内唯独可见黑影。他拉住苏染往另一边走去,由于松了手,她看到男人颈间被挥出的红印衬在小麦色肌肤上,苏染手背这才感觉到痛,“放开,松手,你带我去哪?”
苏染被连拖带拽又回到熹云酒店,大堂经理忙迎过来,“三少。”
“去,给我在这儿开一桌。”
“这……”经理显然没想到裴成渊会提这样的要求,“三少,除去顶层,28楼还有个包厢。”
“废什么话,我让你开在这没听见?”
经理眼见三少脸色不好,尽管规矩摆在这,可也只能当着这位爷的面给破了,“三少请稍等,我马上吩咐人去办。”
苏染只觉得,丢脸丢到了家。
正厅本来好好一招待的地儿硬是被塞了张圆桌,幸好地方大,足够宽敞,但进入大门的不少人总是张望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瞅向他们,裴成渊偏还点了一桌菜,整个一满汉全席齐备了。
苏染身后站着两名服务员,裴成渊自己吃的很少,只使劲往她碗里布菜,可她哪里吃的进去,同这样的男人坐一起,还得时时提防着别被他暗害。
席间,裴成渊打了一通接一通的电话,没多久,况子搂着个美人儿就赶来了。
桌子大,容二十来个人不是问题,苏染前前后后数过,裴成渊总共叫了八男八女,若这算个朋友聚会倒也不奇怪,可来的人尽管有说有笑,却一口酒不喝,一口菜不吃。裴成渊把苏染手边的碗堆成个小山似的,“吃啊,瘦成个猴样,自个觉得美我还嫌磕的疼。”
“呦呦,三少可真会心疼老婆——”
裴成渊侧了半边俊脸瞅她,苏染见一双双眼睛直盯着她看,便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那好,我们上楼,说不定正好能听到他们商量结婚的事。”
苏染意兴阑珊,“我想回家。”
裴成渊夹起一块桂鱼放她碗里,身子贴过去嘴巴凑到苏染耳边,“我要是你,宁愿在这撑死也不去凑那热闹,”他扬起嘴角后,退开身,嗓音也大了,“吃啊,多吃点。”
那八个姑娘还以为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况子借着给裴成渊点烟的间隙轻声说道,“她哪里得罪你了?”
裴成渊一笑,烟灰在指尖落了个圈,“你不懂。”
一行人从顶层包厢离开,经过大厅内,只听得喧闹声不绝于耳,整个桌上只有苏染一人在动筷。明云峰冷着脸,李韵苓在旁边似在劝他别动怒,罗家夫妇脸色倒是不错。苏染抬起眼,目光正好落到走在后面的明铮身上,罗闻樱的一只手臂,挂在了明铮的臂弯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