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沈君曦在屋顶上看星星,萧宸躺在雪地上看星星。他的不远处还有一滩尿渍,刚刚李平被吓尿了。萧宸远远遥望着沈君曦依旧不愿离开,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已然满身污浊,还在乎这点儿吗?忽然。屋顶上观星的人好似睡着了。空酒壶咕噜噜的顺着屋檐落下,“砰”的一声在院内摔的四分五裂。萧宸犹豫了片刻,面色担忧的从地上爬起来,迈进了沈君曦的“梅苑”。天上的星辰的确很高很高很高
两位侍卫吓了一跳,意识惊扰到院内人的李平连忙屈膝跪下,忐忑道,
“属下有罪,不知小侯爷在上!搅小侯爷清净,这就告退!”
沈君曦喝了一口酒,眯着漂亮的桃花眼,烦躁的懒懒道,
“凌墨,你还不给小爷滚出来!”
昏沉的暮光下,她高高在上,俾睨众生的姿态,天生贵不可言。
不过是喊了一嗓子,面容冷峻的凌墨便神色匆匆的从廊道另一头赶了过来。
单膝落地,抱剑回道,
“参见小侯爷,凌墨在。”
“你养的都是什么长舌碎嘴的废物?赶紧拖出去,抽个八十鞭,下次再出现在小爷面前,直接宰了!”
沈君曦见了凌墨唇边的笑容真了几分,语气更为狂恣纨绔。
“卑职遵命。”
凌墨起身见李平欲开口大喊求饶,寒着脸抽出腰间软鞭,狠狠圈住李平脖颈,再将软鞭递给身后人。
弯腰拱手对着沈君曦关切道,
“多饮伤身,小侯爷莫要贪杯。”
“嘘,你们都别吵,雪停了,天暗了,星星快要出来了。”
沈君曦做出嘘声状,抬头去望天,精致无瑕的脸庞上笑容越发真挚无邪。
凌墨心下猜测,主子该是真的醉了,被吵烦了,否则不会管九皇子的闲事。
他扫了眼伏在地上还凝视着沈君曦的萧宸,面容冷肃的轻声道,
“时候不早,还请九皇子早些回去,切莫再招惹我家小侯爷,免得触了霉头。”
这才带着满眼惊恐,快要被锁喉窒息的李平离开。
良久。
沈君曦在屋顶上看星星,萧宸躺在雪地上看星星。
他的不远处还有一滩尿渍,刚刚李平被吓尿了。
萧宸远远遥望着沈君曦依旧不愿离开,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已然满身污浊,还在乎这点儿吗?
忽然。
屋顶上观星的人好似睡着了。
空酒壶咕噜噜的顺着屋檐落下,“砰”的一声在院内摔的四分五裂。
萧宸犹豫了片刻,面色担忧的从地上爬起来,迈进了沈君曦的“梅苑”。
天上的星辰的确很高很高很高,但他还是想去试试去够。
整个京城他能见到的人里,仅有沈君曦,有能耐帮他。
第二日。
曙光初露,一缕阳光穿透薄雾照射进厅堂内的地板上。
宿醉一夜的沈君曦自暖炉边醒来,眯着眼细瞧被自己压在身下,衣衫凌乱的九皇子发了楞。
她喝断片了,就记得昨天从藏娇楼回到学堂。
揍了个人,然后就爬上了屋顶看星星,后来摔下来了?
再具体的细节便想不起来了。
沈君曦烦躁的揉了揉后腰,继而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衣裳,眸底划过庆幸。
庆幸自己女儿身没被发现。
这位被压下身下的好心人不用死了。
她捂着腰坐起身,见萧宸面如死灰,额头还有不少血渍,便拉过他的手腕,随手替他把脉。
片刻后,诧异喃喃道,
“竟然是死脉?”
萧宸的脉象就是死脉。
如屋漏残滴,脉率无序,散乱。
五脏阳气衰败,精、神、气涣散。
“也罢,自古以来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沈君曦唏嘘一声。
从暖烘烘的地上爬起来,舒展了下筋骨。
幸好院落烧了地龙,不然这寒冬腊月的,酒劲儿一过不冻死也得落下病根。
书院不是高门府邸,宿舍里不让下人入内伺候。
沈君曦也得自己走到院内打水洗漱。
冬日的井水尤其刺骨邃寒,拍在脸上凉意直逼天灵盖。
不过这种近乎自虐的寒冷让她觉得畅快,放在往日,娘亲若是见到她打凉水洗脸,定然是要生气。
娘亲常说,妇人之病,多因阴寒内盛,从不让她贪凉。
“噼里啪啦”
天才蒙蒙亮,书院外就响起一阵炮竹以及孩童的嬉闹声。
这让沈君曦搁在盆沿的手指捏紧几分。
往年。
冬至第二天,她与哥哥也会赶早放炮仗玩闹。
沈君曦心口忽然压抑的厉害,深深吸了口凉气,缓缓吐出。
这才抬眼看向还在厅堂躺尸的萧宸。
她回到卧室,从床边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阔步走到萧宸身边,眸露痛惜的塞进他嘴里,
“你可知纹银十万两也未必能买来这一颗续命丹,算是便宜你了。”
说着又塞了一颗进自己嘴里,浑圆微红的药丸里夹杂着浓郁的香橙气息。
漫过唇齿间的刹那便融化了。
她的醒酒丸的材料简单一点都不复杂,就是奢侈到了极致。
豫南贡橙、50载以上老陈皮、天山雪参、高山秋露忍冬。
其中不说花银子也买不到的雪参、皇室贡橙,便是存储50载的老陈皮一斤便值千金!!
所以一口十万两毫不夸张。
这是是寻常百姓几辈子都赚不来的钱财。
沈君曦自己服用是为了醒酒舒服,不然脑子混沌,五脏难受。
给萧宸吃是因为这里面的雪参滋补,能续他命。
其余的对他用处不大,但无害。
要说,九皇子若是衣衫凌乱的横死在自己院里,还不知道会闹出怎样的谣言。
沈君曦见萧宸这都没有醒的迹象,呼吸微弱可怜。
只得将他拉起来,重捏他左手中指的心口穴。
这一拉扯,萧宸的领口敞得更开了,冷白的脖颈上竟有着些许暧昧不清的青紫痕。
根据案发时间以及形状看,大概率是自己昨晚捏得、咬的?
沈君曦清楚藏娇楼的红枚情香对自己没什么影响,该是没酒后乱性,对病秧子做乱来的事。
况且自己的衣裳不是穿的板板正正?
正当沈君曦试图仔细回忆昨晚,院外传来一阵匆促的脚步声。
“您玉体矜贵,怎么又自己打凉水用了?”
一身膳堂帮佣打扮的男人提着热水走进院子,见洗脸的铜盆都搁在井沿了,急的俊脸都生硬板着。
沈君曦没回应柳明庭。
他仗着禁宫副统领的身份堂而皇之的来万松书院打杂。
名义上是打杂,实际是替皇帝做眼线盯着她这个人质。
总归,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谁都可以死,唯有她沈君曦得在京城活着。
如同囚鸟般活着。
唯有她安然无恙的活着,她那年过六旬尚镇守边疆的老爷子才能安心。
唯有她游手好闲的活着,整个萧氏门庭以及老皇帝才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