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滴泪珠忽的重重砸在少年手臂,这是祝青桃的本能反应,她没有时间哭哭啼啼,仰起脸说:"小福不见了,快,快帮我找找!"一听说是孩子丢了,少年也认真起来,询问:"在哪不见的,你可有瞧见什么?静下来仔细想想。祝青桃太急了
中午日头一过,紫鸢与朝云速速便换装易容,青桃看着他俩的模样,一瞬间有些愣怔。
两人皆是灰头土脸的装扮,鬓发凌乱,阿姐的脸颊甚至还有些瘢痕,十分逼真。朝云搀扶着紫鸢,真的好像一对历经风霜的游民夫妇。
青桃讷讷开口:"阿姐,朝云,你们俩这样……这样真的好像……"
紫鸢微微推了推朝云的手,说:"还没出门儿呢,等下再演。"
青桃识破阿姐的羞涩,心下好笑,便打趣道:"堂下夫妇,你二人从何来,速速交待,本官要看戏,你二人演技可过关?"
"过关过关!"朝云又扶住紫鸢,煞有介事的说:"我夫妇二人自长弥谷而来,演技极好,从小便扮家家酒,可说是驾轻就熟,大老爷切莫小看我们!"
青桃深沉的点头,假模假样捋了捋胡须,说:"那本官自然是放心了,你二人快去吧,待功成本官重重有赏!"
说罢,送走了紫鸢和朝云,青桃坐下来看向小福,往后几日只有她俩相伴了。
不如这几天便带着小福出门寻亲好了,跟踪的人已经解决,两人活动起来也应该自由一些。
小福拒绝去商会寻求帮助,那目前也只剩下挨个街道辨认这种笨办法了。
这几日可把祝青桃和小福累坏了,两人每日吃过饭便出门寻亲,沿街认门。
天知道这葛城为何如此之大,几日来祝青桃走的路加起来可绕深水涧八百圈了!
而小福也是苦着张小脸儿,拖着那双小布鞋,阿巴阿巴的跟在后面,有时候走不动路索性便一屁股坐在路边石牙子上死活不起来,非得青桃哄了又哄才肯继续走两步。
青桃心里苦,青桃不说,她终于晓得以前阿娘阿姐照顾她是有多么不易,也理解为何朝云只能使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对付她。
祝青桃发誓,以后再也不淘气耍赖,这也忒折磨人了!
不过,也是奇怪,这葛城差不多都快逛完一圈了,小福的家还是毫无着落,但她又确信自己是住在葛城的。
是哪条胡同没找全吗?还是有隐楼?是不是自己学艺不精没搜到位啊?
想着想着,小福又走不动了,眼泪汪汪看着青桃,意思是姐姐咱歇歇吧,我太累了!
青桃也觉得有些累,午后日头足,天也热起来,她也有些口渴,想必小福也是这样。
于是她把小福安排在路边坐下,自己则上前面水果摊买点瓜果给二人解解渴。
只是当她再回来时,小福却不见了踪影。
瞬间,祝青桃慌了,手中的瓜果掉落一地,摔的四分五裂。
"小福!"她顾不得别的,立马开始找人,这事儿让她办的,家没找到孩子先丢了,紫鸢他们回来该如何交代啊!
"小福你在哪?快出来,别和姐姐闹了!"青桃快急死了,小福的命够苦的了,若再碰到什么坏人,她又不能喊叫,这可怎么办啊!
青桃逆着人流,一路寻找,无果,心中的那份责任煎熬着她,让她险险就要流泪了。
"你怎么了?"正当青桃像无头苍蝇在街上乱撞时,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双臂膀稳住她的肩膀,"为何每次见你,都如此狼狈?"
青桃这个姑娘,若对她硬气,她便会更加硬气,若对她柔软,她反而会柔软许多。
两滴泪珠忽的重重砸在少年手臂,这是祝青桃的本能反应,她没有时间哭哭啼啼,仰起脸说:"小福不见了,快,快帮我找找!"
一听说是孩子丢了,少年也认真起来,询问:"在哪不见的,你可有瞧见什么?静下来仔细想想。"
祝青桃太急了,不由喊到:"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瞧见,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冷静下来。"少年见她沉浸在情绪中无法自拔,一双眼睛通红,流露出浓浓的焦急悲愤,只得收紧手臂,犹豫着轻拍她的肩背,说:"冷静,有我。你先说说人在哪丢的,附近可有什么铺面。"
"在哪……"青桃似是真的冷静了一些,抹了一把眼睛,看向街角,她记得好像找过了两条街,说:"是在四巷的巷口,对,小福在那里坐着,然后……然后我去买梨子,回来她就不见了。"
少年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向着四巷奔去。
青桃有一丝安心,少年宽阔的背影在前,遮挡住灼热的阳光,在她迷蒙的世界里投下大片安全感。
陌生的尘世,陌生的少年,此刻与他紧紧相连,便是唯一的依靠。
所幸四巷口几个铺面,少年已经进去挨家挨户盘问了,青桃静下心仔细观察这几间铺面的情况,直到她抬头看到不远处那家铺面的牌匾"南城铁匠铺"。
南城铁匠铺,刘铁匠,跟踪,有什么必然联系。
少年回来了,他说:"方才你不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的异常,除了有一辆褐色马车经过。他们这巷子住的都是些贫民,很少能租得起马车。"
"褐色的马车?"青桃脑中闪过什么,猛的反应过来,急问:"马车往哪走的?可有人看到?"
少年点点头,忙说:"我本就在追这辆马车,才会在这附近碰见你,马车从商会出来后一路向东,我们追?"
"追!"
零碎的线索在青桃脑中串在一起,商会派人跟踪她,实际上根本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小福。
刘铁匠需不需要跟踪她,取决于能不能找到小福,既然小福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他根本就不需要再管祝青桃如何。
联想小福曾遭受的虐待,还有她见到商会主事们的态度,这商会幕后的性质想想便令人胆寒。
少年在前开路,两人脚程快了不少。
他确无内力,青桃非常确定,他速度之快单纯是身上的力道,若有这番造诣,便需付出比常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有几分可能。
两人急奔至城门口,没有马车的踪影,青桃不免有些着急,只见少年蹲下认真研究起地上的痕迹,半晌说:"你看这车辙印,虽被脚印覆盖,还是可以看出往这个方向去了,这方向可走马车的只有一条路,通向七鸾峰。"
"七鸾峰,好,咱们这就去!"青桃这就准备往前走,却被少年一把拉住。
她有些疑惑,少年解释道:"不可贸然前往,七鸾峰不近,我们需做足准备,而且你这行头太显眼,要换一身。我们先去回去准备一下,快傍晚时再去。"
青桃虽有些不情愿,但他说的在理,她只好答应:"也成,只是小福会不会有危险?"
"不好说,"少年诚实的回答,说:"我没法保证孩子此刻的安危,但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危。"
青桃怔怔的,正直,坚毅,果断,热心,他好似有许多优点,好似是值得信任的人,好似不像阿姐说的那样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