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鹤回京的路途很遥远。她第一次收起匕首。乖顺的坐在一个人身边。李鹤是个少年,他很瘦,比她高一些,但在同龄人里不算拔群。可她喜欢仰头看他削尖的下巴,听他淡薄地说话的模样。她在他身上看到很多伤口,他说:“不疼。然后领着她,告诉她一起看路边的风景。尽管
李鹤手松了松。
过了半晌,他从她身上离开。
她的呼救没有得到回应,只有他冷漠的背影。
她坐在榻上,痛苦地蜷缩起身躯,绝望地抱住自己。
身下一阵湿意,潮红的小脸怔了怔,只见被子上一滩粉红色的浅淡血迹……
“孩子……”
她慌了神,穿上衣服,让兰若赶紧去找袁心水。
……
袁心水给她把了脉,又开了几服药。
保住了孩子。
看着她虚弱的模样,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对你来说,到底是负担还是幸福?”
明珠不知道,她抚摸腹部,保下这个孩子很难,兴许她要付出很多东西,波及生命。
可她还是想留下他。
“医师,我……我从小就没什么亲人。”她刚哭过的小脸,眼睛都是红肿的,身上一块块被欺负的痕迹:“我想着,他要是在了,我便多了个亲人。”
袁心水闻言,再一次地重重叹气:“我能明白,可这孩子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是两说。方才我看殿下怒气冲天地出去了,明珠,你的性子何时改一改,殿下吃软不吃硬的人,你若撒撒娇,他便也不折腾你了。”
明珠想到李鹤说过的话。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我做不到。我时常想,如果我做了,那我到底是谁。”
袁心水有些不理解:“你是明珠,还能是谁。”
“可我撒了娇,做明珠不会做的事情,那便不是明珠,是云妃。”
袁心水只觉这孩子受了太多的苦,他曾有一个孩子,还在腹中时,妻子出了事。
如果她们没有出事,如果是个女孩,如果她能平安长大,算起来,也和明珠差不多年纪。
“我帮你保住这个孩子,但你别和殿下对着来。”
袁心水和李鹤有接触,从他的认知来看,李鹤并不是那种毫无感情之人,否则他也不会留下华柳。
至今都将她视作奶娘对待。
“殿下他,未必对你无情。”
明珠心灰意冷:“便是无情,也不会如此狠。”
他摇了摇头:“傻孩子,你好好的,好好活着,这世上有很多美好的东西等着你去发掘,别被一个男人困住脚。”
明珠这些年来,一直在李鹤身边。
听到这话,她转过头来,天真地问:“外面的世界真的美好吗?”
“……”袁心水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诚然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可总比在李鹤身边和潜龙渊好吧?
“嗯。”想到这,袁心水便没什么负担,坦然地说了是。
“我记得刚和他回来的时候,路上好多漂亮的风景,我们看了落日,见了晨曦,穿越了一条绵长的河流……他还给我打了鱼吃。”
和李鹤回京的路途很遥远。
她第一次收起匕首。
乖顺的坐在一个人身边。
李鹤是个少年,他很瘦,比她高一些,但在同龄人里不算拔群。
可她喜欢仰头看他削尖的下巴,听他淡薄地说话的模样。
她在他身上看到很多伤口,他说:“不疼。”
然后领着她,告诉她一起看路边的风景。
尽管这一路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却不觉枯燥,似乎车轮滚过的每一步,在她眼里都不一样。
有的树叶茂密,有的稀疏,有的高壮,有的像是才栽种。
她幼稚地给它们起了名字,告诉李鹤它们都叫什么,他只是笑笑,然后那笑容很快敛了下去。
她感受到李鹤不开心,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却摸摸她的头,让她不要多心。
明珠睡了过去。
她梦见了与李鹤共同度过的那段时光。
他温柔的手掌落在头顶的感觉,是那么温柔,舒服,就像暖阳照耀的感觉。
“殿下……”
那双手顿了顿。
李鹤停顿在半空,收了回来。
明珠惨淡的小脸,有些发热。
受了伤,细细的手腕都是他掐弄的痕迹。
他埋怨自己为什么粗暴,却又控制不了暴怒的情绪。
他去外面,一个没人的地方发泄情绪。
那是一片树林,他的剑锋,扫断了好些棵树。
树林平了一片,无比的突兀。
他压抑的情绪才如同泄洪般散了出去,可是即便这样,一想起明珠说的那些话,她抗拒的模样和反抗的动作,他还是会生气。
“如果你一直像睡着时这么乖该多好。”
他低声喃喃,明珠睡的很沉,并没听到。
她在梦里,唤了殿下,可他竟然疯了一般觉得她念的不是自己。
她哭的时候,明明厌恶着自己。
那殿下,究竟喊的是他还是李延?
李鹤恍惚发觉,自己有些疯魔。
他知道,明珠不会与李延发生关系,她一直养在他身边,什么性格他最是清楚。
她绝对不会与李延怎么样,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挣脱开,还配合李延。
人人都喜欢太子,拥护太子。
就连明珠也一样吗?
内心有一道声音如此说着。
那么可怖,挥之不散。
他晃了晃头,长长的头发随之摇晃。
袁心水在外面,李鹤出去后,刻意放轻了声音:“她自堕胎后便身子一直不好,因为什么?”
袁心水:“夫人身子一向不太好。”
“一向?”他蹙眉:“怎么会。”
袁心水偏心明珠,扯起谎来眼睛都不眨:“殿下有所不知,夫人的身体一直都在调理,她怕你担心,才不让我告诉你。”
“什么病症?”
“身子虚,兴是早年杀戮过多,孽障压身。”
李鹤沉默。
她手上杀了不少人,都是李鹤要她去的。
“你的意思,杀人会让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
袁心水:“正是。而且夫人滑胎不久,这对女人身体的损耗极大,对夫人而言,亦是致命的伤害。”
李鹤盯着他:“袁心水,本殿敬你,却不是被你当做傻子骗。致命?你的意思,她会死?”
他心里咯噔一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的过于狠了。
想了想,都说到这份上了,临时变动反倒容易引起李鹤怀疑。
他硬着头皮:“殿下息怒,若是好好调养便不会有事,只是这段时间……不宜房事。”
他偷偷抬起眼睛,李鹤的眸子晦暗不明。
过了半晌,他沉沉道:“死不了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