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鸢抿抿唇,也没吭声。她看了看手里的一大叠衣服,又是微微一怔。一套米黄色的针织长衣长裤,一件淡粉色的宋锦斜襟外套。鞋盒里是一双白色加绒单鞋,鞋面有精致的刺绣。她翻看了下鞋码,和衣服的尺寸,都是她的。程鸢忍不住浑身微抖。也就是说,霍九渊那个混蛋,早就预谋好了。连衣服都准备好了。她又恨又气,把衣服全摔在地上。瓮声瓮气的女仆吓了一跳,道:“夫人,这套衣服你不喜欢吗?衣服还有很多,要不我去多拿几套您再选选?”
程鸢迷迷糊糊地昏睡了很久,忽然听到院子里有时断时续的说话声。
她不动声色,装作无意识地翻了个身,确定霍九渊不在后,这才坐了起来。
她裹着被子走到窗前,把拉得密密实实的窗帘小心地拨开一角,向外看去。
她这个角度不太好,只看见了一群人,陪着笑脸和霍九渊说着什么。
地上跪着十来个人,有一个人离着程鸢这个方向近些,正是吴希文。
吴希文脸色惨白,腿上打着石膏。
看来霍九渊临走前说废他们一条腿,并不是说着玩的。
站着的人里面有程鸢脸熟的人,都是各大豪门里的家长。
他们都已经五六十岁的年纪了,却不停地对着霍九渊点头哈腰,似乎是在苦苦哀求。
程鸢只听见零零散散的几句:
“当年是他们不懂事……希望九爷不要因此伤了和气。”
“我们就让他们在这里跪着,直到九爷消气为止。”
霍九渊连后脑勺都显得很不耐烦,不等他们说完,他冷冷地道:“要跪滚出去跪。”
然后他避开人群,走了。
没人敢阻拦他。
程鸢看到这里,默默地抿了抿唇,又坐回到了床上。
其他有钱人家都要这样,她要怎么脱身?
她身心俱疲,不知道发愣了多久,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下意识地去摸床头柜,想找手机。
手机当然不在那上面。
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她的随身包袋在长相思酒楼的套房里,后来也忘了拿。
外面的嘈杂声已经没有了,她站了起来,从地上搜索着自己的衣物。
霍九渊可真狗,里里外外的衣服都被他撕破了。
她正是为难,房门被敲响了。
一个瓮声瓮气的女音传了进来:“夫人,醒了吗?我准备了衣服和吃的,可以送进来吗?”
程鸢愣了一下,问道:“你叫谁?叫我?”
那女音道:“对。”
程鸢抿唇,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两个中年女仆。
一个抱着衣服和鞋盒,一个端着托盘,盘子里是鲜虾粥和蛋黄烧麦。
两个人进门后,不由自主地往床上看了一眼。
米黄色的小熊床单皱得不成样子。
两个人迅速把眼神收回来了,最开始瓮声瓮气的那个女仆道:“夫人,等你换完衣服吃了东西,我们就来整理床铺。”
程鸢尴尬得不行,把床单团成一团,遮住了一块暗红色的血迹,一边低声说了声“谢谢。”
她接过衣服,又问道:“你们为什么叫我夫人,谁让你们这么叫的?”
另一个女仆道:“回夫人,是陈管家让我们这么叫的。”
陈管家叫陈祈年,是程宅原来老管家的儿子。
当年,霍九渊就是老管家捡回到程家的。
老管家不在了,霍九渊就雇佣了他儿子,看来他在“复原”程宅这件事,倒是煞费苦心。
程鸢抿抿唇,也没吭声。
她看了看手里的一大叠衣服,又是微微一怔。
一套米黄色的针织长衣长裤,一件淡粉色的宋锦斜襟外套。
鞋盒里是一双白色加绒单鞋,鞋面有精致的刺绣。
她翻看了下鞋码,和衣服的尺寸,都是她的。
程鸢忍不住浑身微抖。
也就是说,霍九渊那个混蛋,早就预谋好了。
连衣服都准备好了。
她又恨又气,把衣服全摔在地上。
瓮声瓮气的女仆吓了一跳,道:“夫人,这套衣服你不喜欢吗?衣服还有很多,要不我去多拿几套您再选选?”
程鸢回过神来,恹恹地道:“不用了,就这一套吧。”
她转过身,一边穿衣服,一边道:“我的包袋落在长相思酒楼了,钱包和手机都在里面,能不能……”
她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女仆就接口道:“您的包带回来了,我去拿过来。”
很快,程鸢的包就被送过来了。
程鸢拿出手机,开始翻电话簙。
翻到“林初旭”三个字的时候,程鸢的心,微妙地刺痛了一下。
但是她并未在林初旭的电话上多做停留,而是一直往下翻。
直到翻到“盛意”这个名字,她才打了过去。
电话嘟嘟嘟响了很久,也没人接。
程鸢秀眉轻蹙。
盛意是她的表妹,这几年都在欧洲读书,去年就毕业了。
她想定居欧洲,这次是为了程鸢的婚礼才回来的。
盛意买的是昨天到京城的机票,本来说能赶上十二点开席,但是霍九渊忽然出现破坏了婚礼,搞得她一时把盛意忘了。
不接电话,人去了哪里?
程鸢又给盛意发了微信,也没人回。
她呆了呆,想盛意从小就比她主意多,京城也很安全,大白天的,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可能也在四处想办法找她呢。
想到这里,程鸢安心下来,她坐下来开始吃饭。
折腾了一天,她确实是饿了。
鲜虾粥和蛋黄烧麦,都是她喜欢吃的。
霍九渊,居然还记得。
吃完了饭,两个女仆进来清理房间。
程鸢实在觉得尴尬,就出去散步了。
她看了看时间,晚上七点钟。
院子里灯火通明,天空漆黑如墨。
程家祖宅是回字形的廊式院落,程鸢沿着走廊,慢慢地走着。
院子里没有人,程鸢四处看了看,就往门口走。
果然,刚走到门前的影壁处,就有四个保镖忽然钻了出来,拦住了她。
”夫人,您不能出去。”
程鸢也知道她不会这么容易被放走,她只是想试试。
当下她也没说话,转身又往走廊里走。
很快就走完了一圈,又回到卧室门口。
她听见一个女仆的声音,小声地传了出来:
“陈管家擅自做主,让我们喊这个程小姐为夫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罪少爷呢。”
程鸢禁不住驻足。
瓮声瓮气的女仆道:“我觉得陈管家这次也是马屁拍马蹄子上了,我听说少爷带这个程小姐回来,不是喜欢,是有仇呢。”
另一个女仆道:“何况程家都破产了,少爷现在刚掌管霍家,根基不稳,怎么会娶一个破产之家的孤女,肯定是要和大家族联姻的。”
瓮声瓮气的女仆道:“那是,黄家的大小姐也都来了好几趟了,少爷的态度也少见的缓和,她和少爷结婚是板上定钉了。”
另一个女仆啧啧几声,“你说黄大小姐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生气啊?”
瓮声瓮气的女仆笑了几声,“有什么可生气的,豪门里面的人哪个不花心的。
只要能嫁给少爷,那就是京城第一豪门夫人,少爷在外面玩玩而已,黄大小姐怎么会计较?
何况外面的莺莺燕燕,迟早能被赶走,和正经老婆怎么能一样。”
“咳,这么一想,豪门这生活还不如我和我家那死鬼过得舒心呢。”
“得了吧,你家那死鬼,和少爷有任何可比性吗?身材,相貌,钱,还有时长三小时。”
“哈哈哈……那死鬼有三分钟都不错了。”
程鸢听到这里,苍白着一张脸,再度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