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她们忙着哄,直到看见陆铖才松了口气,“少爷,小姐醒来就一直哭,像是魇着了。”陆铖将小姑娘抱坐在腿上,用指腹轻轻将她的眼泪擦拭掉,“栀栀别哭,哥哥来了。”又柔声问道,“怎么了,给哥哥说,是做噩梦了吗?”盛南栀点点头,扬起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我梦见我被人拐走了,还躺在一个又破又旧的小屋里,他们还不给栀栀吃饭,呜呜呜,而……而且哥哥被人陷害,关进了大牢,爹爹还不救哥哥,”盛南栀用陆铖的袖子给自己擦眼泪,伤心欲绝,“哥哥,呜呜呜……真的太真实,栀栀好害怕。”
“我后来就走了,你忘记了吗?自然是不知道的。”
于盼娣的眼神有些奇怪,盛南栀不欲再多说,本来也只是为了验证是不是于盼娣,多余的交谈就没必要了,再者于家之前做的那些事,盛南栀心中还是很介意的。
望着盛南栀离开的背影,于盼娣的心跳才缓慢了下来。
当时家中变故,父亲被官府的人带走,弟弟容貌被毁右手被断再无做官的可能,村中人指指点点,不得已王翠带着他们姐弟一同搬到京城,哪里还会去注意盛南栀他们。
只是后来到了京城物价太贵,为了弟弟,王翠将她卖到人牙子手上。于盼娣长得好,价钱也就给得多。
好在当初弟弟上学时,她跟在后面照顾弟弟,也学到不少,夫子还常常夸她有天赋,这般才被国子监的管事看中,从此便在国子监当差了。
国子监全国最大的教育机构,仆人们自然过得也不会很差,银钱每月按时发,也允许每月看望家人。
她本该过得很满足的,可偏偏遇见了盛南栀。
从十一岁到十八岁,她早已不是当初怀揣善意的小女孩,被生活和母亲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只好将一切都怪罪在盛南栀身上,七年日日夜夜都在想若当初盛南栀早早被卖到青楼便好了。
这样就没有后面的事了,弟弟还能考官,说不定也能在国子监上学,未来做个官老爷,一家人的生活也不会如此拮据。
……她也不会被娘亲发卖,一辈子打上奴籍。
可偏偏她在这遇见了盛南栀,那她这七年日日夜夜的诅咒像个笑话一样。盛南栀不仅幸福美满地长大,还是丞相之女,如此显赫的身份,还被养得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于盼娣现在嫉妒得发狂,为什么盛南栀不能是个乡野丫头呢?像她们一样永远没有出路,而不是过得这么好。
今日是陆铖来接的盛南栀,盛南栀像小鸟一样扑腾到他身上,脆生生喊道:“哥哥!”
“栀栀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盛南栀点点头,“老师布置的课业很简单,我在家里的私塾就学过啦!同学们都夸我聪明!”
陆铖用湿毛巾给她擦手,又将甜丝丝冰凉凉的茉莉牛乳冰沙放在她手中,“那奖励给栀栀的,只许吃这一小碗。”
小姑娘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甜品时刻,碗小得可怜,没几口就能吃完,可她还是用小勺一点一点地慢慢品鉴。
“对了哥哥,今天我看见悬崖村的那个姐姐了。”盛南栀边认真挖牛乳冰沙吃边说道。
陆铖微微皱眉,“王翠的女儿?竟跑到了京城。”
盛南栀刚好吃完,浅红饱满的嘴唇上带了些奶渍,“哥哥,她还说那个小胖子容貌毁了,也不知道后来他们经历了什么。”
陆铖为她擦拭嘴唇的手一愣,才漫不经心说道:“或许是恶有恶报。”
盛南栀歪着脑袋看向少年,“是这样吗?那栀栀可不能做坏事,毁容好痛的。”
“就算做了坏事,这恶报哥哥也不会让它发生在栀栀头上。”陆铖眉梢微扬,眼中看不清情绪,手指缓缓点到盛南栀的额头上。
盛南栀今日才被同学拉着看了话本子,于是乎朝陆铖做了一个星星眼的表情,“哥哥说话相当反派诶!栀栀好爱!”
陆铖不知这小脑瓜里一天在想什么东西。
晚上陆铖正在学着批奏折,都是丞相处理好带给他看的,好了解朝中局势,学习处理政务。
直到深更半夜,蜡烛都快燃烧尽了,他才揉揉眉心,唤下人进来点灯。
这时阿宝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本来就是张团团脸,一跑脸上的肉更加明显。
“少爷,小姐似乎是做了噩梦一直哭,小桃姐姐派人来叫你去瞧瞧。”
今日盛铭又不在府,陆铖披上披风,就匆忙往簪花小院赶。
小姑娘穿着白色寝衣,显得人愈发的小了,哭得眼眶泛红,眼泪像不要钱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小桃她们忙着哄,直到看见陆铖才松了口气,“少爷,小姐醒来就一直哭,像是魇着了。”
陆铖将小姑娘抱坐在腿上,用指腹轻轻将她的眼泪擦拭掉,“栀栀别哭,哥哥来了。”又柔声问道,“怎么了,给哥哥说,是做噩梦了吗?”
盛南栀点点头,扬起那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我梦见我被人拐走了,还躺在一个又破又旧的小屋里,他们还不给栀栀吃饭,呜呜呜,而……而且哥哥被人陷害,关进了大牢,爹爹还不救哥哥,”盛南栀用陆铖的袖子给自己擦眼泪,伤心欲绝,“哥哥,呜呜呜……真的太真实,栀栀好害怕。”
陆铖拍拍她的背哄道:“栀栀如今都上国子监了,是个大孩子了,应当知道梦都是假的对不对?栀栀一定不会被拐走的,也不会被饿饭,哥哥会保护你的。”
盛南栀被安抚了下来,点点头,躲在陆铖的怀里偶尔抽泣两声,又抬起那双含泪的杏眼认真道:“哥哥也不会入大牢,对不对?”
“嗯,哥哥会永远陪栀栀,”陆铖冰凉的手抚上盛南栀的眼睛,“都哭肿了。”
盛南栀将陆铖的手放在她的眼睛上,“哥哥再摸摸,眼睛凉丝丝,舒服。”
陆铖接过小桃递来的湿帕子,给她敷眼睛,“手脏,哥哥用帕子给栀栀敷会儿。”
等将人哄睡完,陆铖才起身离开,又嘱咐道:“明日便不用叫她起床,找人去国子监告假便是,若明日眼睛还肿,就叫大夫来看看。”
“是。”
第二日盛南栀睡了个大早才慢慢清醒过来,披散的墨发如绸缎一般披在身后,藕节似白生生的小手撑在床边,似乎还不甚睡醒。
“哎哟,我的小姐诶,你这都睡这么长时间了,快起来清醒清醒,不然今晚又睡不着了。”
盛南栀揉了揉眼睛,问道:“哥哥呢?”
外间的侍女有序地将洗漱用品端了进来,小桃笑道:“公子自然上学去了,只有小姐在这睡大觉。”
盛南栀脸有些红,耍赖道:“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