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之后的一年半里顾荆越送过她许多珠宝首饰,所有节日从不缺席,但她一直戴着这条手链,没有换过。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顾荆越对她用了心。意义不同。她很珍惜。分别给顾荆越和宁挽清发了消息后,照常一般,孟唯栀先到厨房倒了一杯白水,走到画架前打开落地台灯,坐下后将水摆在她左手边的置物架上,铺上一张崭新的画纸,再挑出一支铅笔仔细削起来。两人的消息都回得快,区别是顾荆越一如往常只回了一个字【嗯】,而宁晚清发来一大段话。
刚刚看过的帖子如同一片坠湖的枯叶,除了那个短暂的瞬间外,再搅动不起涟漪。
孟唯栀解开门锁,白炽光照亮她素白的面容,垂眼的时候长长的睫毛跃动,一道扇面在眼下脆弱地铺开。
她扶着墙低着腰换了拖鞋,踢踢踏踏走进室内。
房子是两室两厅的布局,南北朝向,房间里家具不多,大都是简约百搭的宜家风,墙面的书架上摆着满满当当的专业书籍,五颜六色的书脊凑在一起,乱花似的招眼。
这是她名下最小的一处房产,买这里的原因也很简单,离学校近,房子不大,但有充足的空间放她的画架不用费神二次改造装修。
客厅沙发背后挂着一幅出水精灵现代画,是孟唯栀一年前在国内一个含金量颇高的美术比赛中获奖的作品。
这个比赛她原本没有打算参加,但架不住她导师给她下了死命令。拿奖后,主办方办了画展,这幅画在A市展出的时候还被一个企业家看上了,出价三十万。
很高的价格了,但孟唯栀没有卖。
因为第一场画展在封城举办的时候恰好是她和顾荆越在一起一周的日子,她拉着顾荆越去看了这场画展,第二天,顾荆越就送了她这条此刻正戴在她左手上的手链。
贝母的颜色和精灵的眼睛一样,都是天青蓝。
在一起之后的一年半里顾荆越送过她许多珠宝首饰,所有节日从不缺席,但她一直戴着这条手链,没有换过。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顾荆越对她用了心。
意义不同。
她很珍惜。
分别给顾荆越和宁挽清发了消息后,照常一般,孟唯栀先到厨房倒了一杯白水,走到画架前打开落地台灯,坐下后将水摆在她左手边的置物架上,铺上一张崭新的画纸,再挑出一支铅笔仔细削起来。
两人的消息都回得快,区别是顾荆越一如往常只回了一个字【嗯】,而宁晚清发来一大段话。
【栀栀,空了再来外婆这里玩。天气开始热了,但是早晚还是有些冷,出门的话随身带一件外套,小心些不要感冒了。】
十几秒钟过去,顾荆越的消息仍只是那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嗯’。
惜字如金人设不倒。
孟唯栀切换联系人,回了宁晚清后继续削笔。
尖利的笔头逐渐在她灵活的手上成型,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她屏息凝神,排除脑海中的杂念,稳稳落下第一笔,专心致志地开始打线稿。
房间里一时间只余下笔尖轻划纸张的声音,和初夏的风交缠。Ꮣ
顾荆越到家的时候,房子里还亮着灯。
听到门开的声音,沙发上的人站起身:“回来了?”
“外婆,怎么还没休息?”顾荆越问道。
宁晚清向来作息规律,往常这般时候早就该歇下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吃过饭了吗?要不要给你煮点吃的?”
“不用,吃过了。”顾荆越边说边走到沙发这里坐下,拿过茶几上的水杯给自已倒水。
宁晚清跟着坐下,看他喝完水后才说:“又是栀栀交代给你送的饭吧。”
“嗯。”顾荆越点点头,微微向前倾身把水杯放下。
宁挽清坐得直,视线从剔透的玻璃杯转到孙子的脸上。
数十年的光阴深处其中时,漫长得望不到边际,但回首却不过弹指一瞬。
有人长大,有人衰老。
她把顾荆越接回自已身边的时,他才九岁,身材瘦瘦弱弱的,看人的时候眼神木讷,也不会笑。
她把孩子带回老家,两人相依为命。
顾荆越一直听话,省心,也有出息,这些年,他甚少让自已操心。
只是人到了暮年,总爱多想。
尤其是自前几年大病过一场之后,她时常想,等她百年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无人真心实意爱护顾荆越。
她教书育人数十载,识人无数,看人的眼光一向没有出过错。
顾荆越的母亲闻心铁了心要和顾垣在一起时她就反对,后来闻心不惜与她断绝母女关系嫁进顾家。
没过几年,这桩婚姻就走向穷途末路,她自已也香消玉殒。
后来顾荆越把孟唯栀带到她面前来,她心里终于有了几分慰藉。
小姑娘赤诚率真,心思干净,真真把顾荆越放在了心上。
因为闻心的选择曾一度让她伤透了心,她有着教育工作者的职业病,也怕小姑娘傻过头。
盲目为爱冲锋。
但孟唯栀有她的骄傲和底线。
她不会是下一个‘闻心’。
不管从哪一个角度看,她都喜欢这个小姑娘。
只是这一年多的相处,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现在却开始担心起了其他……
“工作只是人生中的一个部分,你啊不要只把工作看在眼里,也好好好生活。”宁挽清低声嘱咐着。
顾荆越有些疲惫,耐着性子回复:“知道了,外婆。”
“知道什么你知道?”宁挽清眼光毒辣,看着他低顺的眉眼就知道是在应付自已:“我不和你兜圈子了,栀栀从小是人父母捧在手心宠着的,你要是不喜欢,那趁早别耽误了人家,要谈,那就认认真真的,别吊着人。今天这一下午加一晚上,她偷偷看手机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你连条消息都不知道发一条 ?”
“太忙了,外婆,抽不开身。”
宁挽清平静地开口:“是太忙还是不上心,别人分不清吗?”
第一次被长辈这样教训,却是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顾荆越轻笑,“外婆,真是忙。”
宁挽清摇摇头,再开口话就说得重了些:“人家记着你的胃,特意给你去配药,担心你不好好吃饭回回盯着,得空了就替你来陪我说话。别人小姑娘还上着学,b大美院的课就不紧了吗?”
“阿越,你现在要拼事业,我理解,也支持男人承担自已的责任。”
“可本来是该你照顾人家的,栀栀还比你两岁,又还是学生,别人男朋友也像你这样不闻不问的?人家不是不委屈,只是人家喜欢你,体贴你,不愿意给你添麻影响你,这么好的姑娘你打着灯笼都难找,你不珍惜,有你后悔的那天!”
宁挽清正在情绪顶点,顾荆越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点了点头。
一副听进去的样子。
或者说是表示自已知道了,只是想要结束这个无关紧要的话题。
他从来不在亲近和看重的人面前撒谎,所以有些话不能开口对宁挽清说。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