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抛开杨思思的任性不说,她也确实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腰间,这里还挂着昨天杨思思送给我的那只提线木偶,我心里不免有些黯然,于是皱了皱眉,并在下一刻点上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才向她问道:”关于杨思思来大理的前因后果,你到底知道多少?““我不太听得懂你在说什么?”“我觉得你有试探的意思,而且我感觉你们私下有很多联系,所以你一定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叶芷很少有的笑了笑,回道:“看得出来,你是个很敏感的男人。”
是人都会寂寞,尤其是千里迢迢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正因为这种共同存在的心情和境遇,这样的相遇显得更加珍贵了起来。于是我收拾起准备离开的想法,然后去往边上的露天酒吧里买了一小碟花生米和两罐啤酒“风花月雪”。
此刻,走过的游客大多拿着相机,四处张望着,只有我心无杂念的向叶芷坐着的地方走去。
我站在她的背后,所以她并没有立即察觉,她只是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树枝,在水里荡来荡去,然后又对着那些水波发呆,这真是比我还要孤独和寂寞。
“喂!”
我喊了一声,叶芷回头看着我,而就在她回头的那一刹那,几只受惊的海鸟扑腾着翅膀掠过海面,向远处飞去,她原本在水面清晰的身影也随之碎了,可是在对视之中,她的面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晰。
我对她笑了笑,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将其中一罐啤酒递给她,说道:“请你喝的。”
“谢谢。”她从我的手中接过。
我又对她笑了笑,以示不用谢,随后我们便很有默契的陷入到了沉默中。与其说是沉默,倒不如说是一种安静,因为被海风吹拂着的我们,不说话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这个傍晚带来的意境。
……
又一阵海风吹来,她的长发不经意间落在了我的肩上,与我的脖子亲密接触着,一阵柔软,一阵芳香。
我尴尬的看着她,终于开口说道:“额,好像靠的太近了,我往那边坐一点。”
她倒不是一个小气的女人,笑了笑回道:“没事!”
说完,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类似橡皮筋的东西,将头发扎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扎辫子的样子,少了一些妩媚,却多了一分利落。
或者,她本就是一个很利落的女人,只是因为过于漂亮,才让人不易察觉到她除此之外的性格特征。
……
小插曲结束之后,她终于主动开口向我问道:“你是住在这边吗?”
“嗯,就在马路对面的风人院。你呢,也是住在这边?”
“我住在海途。”
我对这个酒店有点印象,它就在这片区域最靠近洱海的地方,绝对的一线海景酒店。在网上看到海途有不少海景套房,可以在阳台的大浴缸一边泡澡,一边喝红酒,然后看遍大理最好的风光。
比较起来,我住的“风人院”便有一种浓厚的吊丝气息。房间看不见海,也不宽敞,只有一个巴掌大的木窗,连接着我们与外面的世界。
不过,这种差距是很自然的,我和叶芷本身就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阶级差异,所以也谈不上有多羡慕她。我知道,我的心,已经被长期的贫穷打磨的很麻木,我习惯了这么生活。
迎着从海面吹来的风,我喝了大半罐风花雪月,心里也有了些惬意,于是又主动向叶芷问道:”这边的客栈和酒店都被关停的差不多了,海途还能对外营业吗?“
“海途也停业了,不过我是老板的朋友,招待一两个朋友,不算营业的。”
我点了点头,回道:”哦,看来这政策也是有漏洞的嘛。“
这次,叶芷没有接我的话。她似乎一点也不好奇:在客栈全部被关停的情况下,我又是通过什么方式住进“风人院”的。不问也好,因为我的方式相比于她就不那么体面了。我和马指导、铁男三人,一到晚上八点就不能怎么开灯,一直过着偷偷摸摸的生活,这要怎么和她做对比?
片刻的沉默之后,我终于想起上次没有问她要联系方式的不礼貌,于是我拿出手机,对她说道:“住的这么近,也和邻居差不多了,加个微信吧,以后可以约着散散步、打打麻将什么的。”
“你意思住的不近,就不用留联系方式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果然介意之前她留了联系方式给杨思思,我却在后来没有联系她的事情。之后,更是在一起吃完饭,也没有主动问她要联系方式。
如此看来,她在这方面也是个挺小气的女人。所以在怼了我一下之后,一点也没有将自已手机拿出来添加微信好友的意思,而我那拿着手机的手,就这么尴尬的悬在她的面前。
……
“不加就不加吧,反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我一边说,一边将手缩了回去,然后将啤酒罐里的最后一口啤酒送进了嘴里。就在我以为,我们会很死心眼的将这种沉默持续到天黑,叶芷却忽然转头看着我说道:”晚上住在这儿挺无聊的,你和思思联系,让她来这边打麻将吧。“
我与她对视着,不相信她是这么主动的人,她之所以这么说,多半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我的第六感也告诉我,她和杨思思的联系应该算是比较密切的。毕竟他们都是从上海来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同样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她们是能够玩到一起去的。
另外,抛开杨思思的任性不说,她也确实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腰间,这里还挂着昨天杨思思送给我的那只提线木偶,我心里不免有些黯然,于是皱了皱眉,并在下一刻点上了一支烟。猛吸了一口,才向她问道:”关于杨思思来大理的前因后果,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不太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我觉得你有试探的意思,而且我感觉你们私下有很多联系,所以你一定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叶芷很少有的笑了笑,回道:“看得出来,你是个很敏感的男人。”
“不是敏感,是敏锐。我现在很在意这件事情,所以你忽然和我提到杨思思,让我联系她,我不自觉的就会产生很多联想。”我说完之后便很关切的看着叶芷,如果她和杨思思联系过,那么从她口中一定会得知杨思思在这件事情之后做了什么样的选择。而我的确是在意的,但又不想主动和杨思思联系,毕竟中午的时候我们已经闹得那么难看。
叶芷稍稍沉默之后,回道:“我是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和思思联系过。”
“她怎么样了?”
“先不说她怎么样了,就聊聊你做的所作所为吧。“
我重重吸了一口烟,然后眯着眼睛盯着海对岸看了很久。
我虽然还没有去过对岸,但我知道那里就是下关。听诚哥和李姐说,下关的风最大也最出名,便本能的感觉,那里的灯火也是动荡的,它们化成一束束光线映射在洱海里,营造出不真实的感觉,而我们所遭遇的是是非非在这种不真实里,也就显得根本没那么重要了。
也许,我们活着就是一道特别虚假的命题。就像汪蕾,她生前有那么多的善举,可是在她死后,依然会有很多人在议论她是个坐台的小姐。那对与错,善与恶,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我们只是永远活在别人的口中,而真正用心去理解你的却根本没有几个。
我终于与叶芷对视着,回道:“我不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大理这个地方虽然好,但是这个阶段的杨思思并不适合待在这里。如果有一天她能站在你的高度,以投资人的身份再来,我想,那时候就不会再有人反对她了。所以在这之前,出国深造是个挺加分的选择。”
“你很为她着想,可是你也欺骗了她。”
“那又怎样?”
“如果她不在意你,肯定不会怎样。但是她挺在意你的,所以她才会觉得你对她的欺骗是一种侮辱。我觉得,她至少是把你当朋友的,你不应该这么对她。”
我再一次看着她,觉得她美貌的背后,似乎对人性有着很深的见解。可是,因为自已心里对杨思思的任性还有那么一丝怒气,还是很嘴硬的回道:“就她那种好动的性格,和谁都能成朋友的。”
叶芷有些失望的看着我,我弹了弹烟灰,低下了头。我能看见的已经不是洱海和被夜色笼罩的“马久邑”,我的视线里只有自已的白色运动鞋和叶芷脚上的紫色凉鞋。它们在我的感官里组成了一个对立的世界。
叶芷起了身,准备离开。
我心中一紧,继而冲着她的背影喊道:“杨思思她是留在大理,还是回上海了?”
“如果你还能联系上她,这种问题就不要问我了。”
叶芷说完,不再停留,她修长的身影,绕过小贩们支起的摊子,很快就淹没在了人群中。我在完全看不见她之后,又给自已点上了一支烟。
这一刻,我的内心充满了不受待见的孤寂,我问自已:是不是真的对现实生活麻木了,所以才会变得有些绝情?现在的我,好像都只是站在利弊的角度去衡量事情的对与错。
再次抬起头,好似在镜子一样的水面里,看到了一个面目可憎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