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你。”姜乐妍道,“如今只有你一心向着我了,你值得我护着你。有件事,你得快些帮我去办。”“小姐您说。”“你一会儿出门,找个人多的成衣店进去,买身男装换上再从后门离开,以防被人跟踪。上官锐的那两个护卫还在城郊躲着,你找到他们之后,把珍儿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去一趟珍儿的老家,查一查珍儿的具体家庭境况。”“是。”……福源居是皇城内颇负盛名的酒楼,即便到了午后,出入的食客也是络绎不绝。
“你住口!”姜启轩见姜怀柔被讥讽得接不上话,沉着脸就朝姜乐妍呵斥,“阿柔才不会闹笑话,她人品可比你强多了!”
姜乐妍闻言,不甚在意道,“既然大哥觉得我人品低劣,我也不愿跟你白费口舌了,这是我的院子,你们走吧。”
“你怎么变得越发不可理喻!”姜启轩当着一众下人的面被驱逐,顿时觉得有些挂不住脸。
他如今在姜乐妍脸上,是看不到半点从前的温顺懂事了。
父亲说过他是将来的家主,那他若是连妹妹都震慑不住,岂不是失了风范?
“看大哥这脸色,难不成是脾气上来了,想叫我也给你跪下认错?”
姜乐妍眉眼间的倨傲半分不退,“大哥别忘了,我除了是你妹妹之外,也是本朝正二品武将卫元帅的外孙女,虽然外公和母亲之间有多年的心结,但他没说过不认我,如今母亲走了,外公有再多的怨愤也消逝了,如果我去求外公照拂我,你猜,他会不会帮我?”
姜启轩闻言,心情更加不痛快,却冷静了许多。
嫡母出身显赫,但一直与娘家人不睦,所以甚少来往,可就算不睦,她终究是卫将军唯一的女儿,乐妍也是卫将军唯一的外孙女。
罢了,他实在犯不着和她在这里置气,如果她一直这么无理取闹,父亲总会来教训她。
“阿柔,咱们走。”姜启轩朝姜怀柔如此说了一句,便转身拂袖离去。
纵然姜怀柔劝着自己要冷静,可姜乐妍的话还是令她难免心潮起伏。
她前世生活的二十一世纪,提倡人人平等,她的国家没有君权制度,没有主仆契约,那才是太平盛世,哪里像现在这个封建世道,普通百姓过得小心翼翼,生活在权贵家还得分个狗屁的嫡庶尊卑!
前世的她事业有成,虽是普通家庭出身,却奋斗成了新晋的流量明星,可惜一场车祸把她这么励志的人生给摧毁了,再次醒来,她就穿越到了这个封建世道,成了姜尚书流落在外的女儿。
她穿越过来那天,原主不慎落水身亡,原主的母亲张氏正趴在床前哭,见她睁开眼,吓了一大跳。
在场的邻居们以为她诈尸了,她只能现场胡诌,说自己在梦中遇见了菩萨,天真的邻居们还真就信了,当场大喊菩萨显灵。
她的起死回生让张氏欣喜,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姜尚书,她便跟张氏提出想要认祖归宗。
这个封建时代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她既然是姜尚书的血脉,凭什么就不能做姜家的小姐?
可张氏叹气道:“柔儿,你以为我不想和他团聚吗?你可知他的夫人是什么身份?他如今的好前程都是多亏了他的夫人,他不能背叛夫人,我若是提出想要带你进姜家,只会让他为难。反正他心里是有咱们的,咱们就先这么过吧。”
“母亲你糊涂啊,正因为他心里有咱们,咱们才要争取进姜家才是!他从前不敢和他夫人提,是因为他的官衔不够高,可如今他都是尚书大人了,还用得着怕他夫人吗?他夫人难道能降他的职?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夫人是奈何不了他的。”
她恨张氏长了个恋爱脑,只会替男人着想,而不替自己着想。
“可是柔儿,他夫人不是好惹的,当年他向他夫人许诺绝不纳妾,这才被他岳父提拔,他夫人两年怀不上,便亲自挑了个妾室给他,之后把妾室生的两个儿子都过继到了自己名下,那妾室生完小儿子便过世了,你说会不会是她下的手?如今她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她自己有女儿,必然是不愿接受你的,哪怕咱们进了姜家,她也不会善待你啊!”
“即便被她针对,也好过在外漂泊,别人都以为我没爹,可我明明就有个做尚书的爹。母亲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他身为一家之主,难道会保不住我们?你去他面前哭一哭,没准他心软了,能让我们进姜家。”
她好说歹说,张氏都不敢去提,险些没把她气死。
张氏体格不好,半年的时间大病小病不断,尽管舍得花钱也治不好,直到张氏快不行了,姜垣来见最后一面,她扑到姜垣怀中大哭,姜垣亲口承诺要带她回家。
原来,姜夫人过世了,她们想进姜家已经没了阻碍,可惜张氏没能熬下去。
张氏走后,她跟着姜垣回府,做了姜家的二小姐。
她心里很清楚,姜垣对正妻卫氏的感情,实际上远不如张氏。
明明张氏才是他的挚爱,奈何苦等了小半辈子都没能进姜家享福,而她作为张氏的女儿,就算被他十分看重,在身份上也只能是个庶女,对于卫氏的女儿姜乐妍,必须敬重礼让。
这嫡庶之分实在太不公平了!都是姜垣的女儿,凭什么她就要被看轻?
她要让人知道,即使庶出,也可以发光发热。
她看不惯姜乐妍的清高自傲,因此她下决心要成为姜家独一份的尊贵,要把那所谓的嫡长女踩在脚下!
她一个有着现代智慧的穿越女,难道会输给这古代的呆板闺秀吗?
思绪回到现实,姜怀柔望着面前的姜乐妍,淡淡说道:“姐姐教训得是,我回去定会好好练字,姐姐你今日受了惊吓,好好歇着吧,妹妹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
姜乐妍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
姜怀柔到底还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被踩了痛脚也隐忍不发。
“银杉,跟我进屋。”
主仆二人才回了房间,银杉便开口认错:“小姐,刚才的事怪我,其实您不用为了我顶撞大公子。”
“不怪你。”姜乐妍道,“如今只有你一心向着我了,你值得我护着你。有件事,你得快些帮我去办。”
“小姐您说。”
“你一会儿出门,找个人多的成衣店进去,买身男装换上再从后门离开,以防被人跟踪。上官锐的那两个护卫还在城郊躲着,你找到他们之后,把珍儿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去一趟珍儿的老家,查一查珍儿的具体家庭境况。”
“是。”
……
福源居是皇城内颇负盛名的酒楼,即便到了午后,出入的食客也是络绎不绝。
此刻,一小串人正排列整齐地等候在二楼尽头的雅间外,每人手上都端着一盘被遮盖住的菜肴。
忽的,雅间门开了,里头传出护卫冷凝的声线,“进吧。”
众人低着头鱼贯而入,大气不敢出,更不敢抬头四处乱瞟,只规规矩矩地把手里的菜放上了桌,掀开了盖,再十分整齐地往外退。
有大着胆子的侍女在上菜时,悄悄瞥了一眼桌边坐着的绛色人影。
银冠束发,眉目如画,那光洁的额头下是一双冷如冬日寒潭的凤眸,他抿着唇线,那般安静地坐着,仿如一尊美玉。
可惜他周身透出来的气息太阴郁,即便模样顶好,也让人不敢惦记,稍微凑近一些都会觉得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