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听到相机快门的咔嚓一声,她转头,又是咔嚓一声。“能拍得好吗?会不会光线太强?”她问。顾池西没说话,很淡定的将手机放回口袋。“你给我看看啊,拍的怎么样?”丛珊急着说。顾池西笑道:“喜欢吗?这个日出。”丛珊点头,郑重其事的道:“叔叔,我要为刚刚的浅薄向您道歉。这个日出太美了,是我活了二十年看过的最美的景色。”顾池西笑的很受用,“你才活了二十岁,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有些人穷尽一生,都不曾看过一个这样的日出。”
放的是纯音乐,钢琴独奏,十分高雅。丛珊笑了,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车里听的都是这种高雅艺术,再想想她家老丛,那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老破歌啊。
“喜欢钢琴吗?”顾池西问。
“还行,小时候想学来着家里没条件送我去钢琴班,所以我妈就退而求其次的给我买了个电子琴,不过我不怎么会弹,身上音乐细胞太少。”
“嗯,你想学现在也不晚。”顾池西说。
“怎么,你想送我一架钢琴?”丛珊笑问。
“你想要我就送你一架。”他回答的倒很平常。
“叔叔你真逗,你送我,我放哪?我们寝室就那么大点地方,我家也才八十几坪还是三个房间加一起的,搞那么一个钢琴放客厅,我妈走路都得侧着身子,你不知道,我妈这两年那腰围越来越粗,我爸总说都快赶上水缸了。”
丛珊越说笑的越高兴。
顾池西看着她,眼里多出几分暖意。
“你可以搬出来,我给你一套房子。”他说。
丛珊:“……”
这就是赤果果的诱惑么?
简直比阶级敌人的糖衣炮弹来的更简单粗暴。
丛珊发现这老男人,总是能云淡风轻的说出一些看似平常但是仔细一想特别猥琐的话来。
擦,送车,送钢琴,送房子。
圣诞老人也不是这么当的吧。
丛珊不知道怎么回,也不想再打马虎眼。索性用沉默告诉他,这句话我就当是没听到。
顾池西也没觉得有什么似的,特别自然的转移话题问:“你跟那男孩在一起多久了?”
丛珊看他,“你说周长安?”
顾池西点头。
“两年多,快三年。”
“居然这么久?”
“是啊,可惜快三年的感情也还是被一朝一夕就打败了啊。你知道我刚刚为什么在楼底下站着吗?那是因为周长安刚走。他跟我说,他马上要毕业了,现在已经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需要的是一个能给他事业上帮助的人。”
顾池西浅笑一声,“他真这么说?”
“是啊!多现实啊,血淋淋啊。原来我在他心里就是个谈情说爱的对象,不是那个能陪他一起奋斗一起生活的伴侣。”丛珊想起这些还是很愤怒。
“谈情说爱的对象有什么不好?非要把感情跟现实纠缠在一起才是蠢材。”顾池西的回答倒是依旧云淡风轻。
丛珊笑了,“您已经事业有成了,这么说当然有道理。可是周长安一个大学生刚毕业连个工作都没着落,又哪有心思成天哄着我这个谈情说爱的对象呢?”
“所以周长安根本不适合你。他不需要你,你也不适合他。”顾池西转过脸来,目光直视她。这一句话,他说的特别认真。
一句话说的丛珊心里咆哮,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他不需要我,我不适合他,那我适合谁?
谁?
你吗?
给你当个金丝雀养在笼子里,打扮的漂漂亮亮扑棱翅膀,供你观赏吗?
你丫想得美!
丛珊觉得这老男人明显就是步步为营的想要改变她的价值观,用糖衣炮弹迷惑她的双眼,进而得出最适合她的就是他的伪真理结论,然后对他主动投怀送抱,心甘情愿做他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所以她作为一个三观古典的失恋女青年,有必要向他表达一下自己对节操这件事还是很珍惜的。
“叔叔,您说得对,我现在也觉得周长安不适合我,因为我本以为他和我一样是个品行高洁的人,没想到他还是经不住诱惑,成了金钱的奴隶。我以后再找男朋友,一定要把眼睛擦亮点,找一个老实人,我不求他有多么远大的志向,只要能跟我一起安贫乐道,过过普通小老百姓的日子,一辈子无病无灾的,开开心心的,就像我爸妈一样,我就知足了。”
顾池西看看她,意味深长的笑笑,没有再说话。
丛珊觉得自己胜利了,用坚定不移的钢铁意志打败了资本主义病毒的腐蚀。
隔了一会儿,丛珊才忽然听到他说:“珊珊,你真的爱周长安吗?”
她笑了一下道:“以前挺爱的,现在一点都不爱了。”
他笑道:“那就不是真正的爱。”
“为什么?”丛珊皱起眉头问。
“如果你真爱他,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放弃他并且说那么一大堆慷慨陈词的话抨击他的。”他笑笑,目光深沉。
“为什么不能,这叫因爱生恨啊。”丛珊又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门。
顾池西摇头,“你还太小,不懂什么是爱。”
丛珊表示不能接受,“我虽然只谈过一次恋爱,但是我们在一起快三年,稳定持久,你怎么能说我不懂爱呢?难道非要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把爱情游戏玩个遍的,才叫懂爱?”
顾池西笑笑,转过头看向车窗外,“时间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
两个人就此打断了这个话题,走下车,晨风微凉,丛珊不自觉的将身上的西装外套又拉的紧了紧。然后转头看向身边的顾池西,见他只穿一件衬衫,特别好的质地,版型tຊ修身,显得身材精壮挺拔,两腿笔直,西裤料子很厚实,也是修长紧致的款式。整个人看着那么精神,像一棵苍劲的松树。
东方天际露出一丝浅淡的金光从云的裂缝里钻出来,不出一会儿那道金光就撑破了裂缝将整个天际都映得发红。
丛珊看着那红色越来越刺眼,有点激动,“来了来了!”
顾池西笑笑看着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丛珊乐了,“叔叔你还挺潮,拍照是想发微博啊还是微信朋友圈?”
顾池西笑而不语。
一轮红日渐渐冒出了头,大半边的天空都变成了红色,那红色由浅至深的变换着,扩散着,瑰丽而凝重,四周的景致也被染上了一层颜色。
他们站的位置是山顶的观景台,很小的一块平台建在一块大石头上,丛珊扶着栏杆看下去,一片青葱苍翠。
天上的太阳越来越大,丛珊第一次发现,原来日出可以这么美。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美,华丽的不像话。这是山顶,头顶上只有一大片无垠的天空,和一轮越升越高的太阳。没有任何遮拦的美,豪放,甚至霸道。
丛珊看着那大大的太阳,抑制不住的微笑。
忽而听到相机快门的咔嚓一声,她转头,又是咔嚓一声。
“能拍得好吗?会不会光线太强?”她问。
顾池西没说话,很淡定的将手机放回口袋。
“你给我看看啊,拍的怎么样?”丛珊急着说。
顾池西笑道:“喜欢吗?这个日出。”
丛珊点头,郑重其事的道:“叔叔,我要为刚刚的浅薄向您道歉。这个日出太美了,是我活了二十年看过的最美的景色。”
顾池西笑的很受用,“你才活了二十岁,以后还有很多机会。有些人穷尽一生,都不曾看过一个这样的日出。”
丛珊还是点头,“是啊,说日出大家都觉得平常,每天都有嘛。可是,在哪里看,什么时候看,还真是大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