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表情再清冷,开口时,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局促不安:“我准备好了。”顾绯慵懒地将碎发撩至耳后,“随便唱几首你会的歌吧,到我睡着为止,可以吗?”沈辞轻声道:“……嗯。”他垂下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琴弦,唱起了那首低缓的小调。失眠什么的,当然是糊弄人的话。顾绯没心没肺惯了,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加上少年的嗓音温柔动听,没过多久,她撑着下巴,渐渐地有了睡意。她打了个呵欠,美眸中泛起些许晶莹,“你好像唱了歌词,不是英文?”
“你误会了什么?”
女人轻柔的声音似羽毛一般,沿着他温热的耳垂,轻轻拨弄,让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局促、窘迫、羞赧,一时之间,多种情绪涌上沈辞的心头,他慌忙转身,将浴袍的系带系好:“我……不是……我马上就回来!”
房门被关上,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背影,顾绯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哎呀呀,这个反派实在是太可爱了。
沈辞再次回到房间时,已经换上了他原来的装束。翻领的白色毛衣,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后一颗,怀里抱着一把电吉他,俨然一副清俊少年的模样。
只是表情再清冷,开口时,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局促不安:“我准备好了。”
顾绯慵懒地将碎发撩至耳后,“随便唱几首你会的歌吧,到我睡着为止,可以吗?”
沈辞轻声道:“……嗯。”
他垂下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琴弦,唱起了那首低缓的小调。
失眠什么的,当然是糊弄人的话。顾绯没心没肺惯了,睡眠质量向来很好,加上少年的嗓音温柔动听,没过多久,她撑着下巴,渐渐地有了睡意。
她打了个呵欠,美眸中泛起些许晶莹,“你好像唱了歌词,不是英文?”
傍晚沈辞演唱的时候,只是简单地随着隐约轻轻哼唱,没有明显的句子,此刻却大有不同。
少年拨弄琴弦的手微微一顿,仿佛做了坏事被当场抓包。他轻咳一声,声音仍然十分镇定:“是斯密奶奶的家乡话,我也只会这一句。”
顾绯点了点头,并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很优美的发音。”
她的呼吸声渐渐变得清浅,似乎是睡着了。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像个安静的瓷娃娃。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了沈辞低柔的歌声,他才停下了哼唱,有些出神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
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白皙的大腿裸.露在外,让人想起枝头簌簌的落雪。
沈辞放下吉他,半跪下来,轻手轻脚地捧起了她的手腕,目光落在了她的伤口处。
碎片割出的伤口已经凝固结痂,仿佛雪中的一点朱砂红,明媚亮眼,充满未知与危险,却又吸引人不断前行。
女人若有若无的香气钻入鼻尖,他眸色微深,指腹轻轻碾过伤口。
他像是朝圣的使徒,虔诚地捧起手中皓腕,在伤口处落下轻柔一吻。
眸中黑雾在翻涌,情绪变得不可控制起来。少年的目光缓慢向上挪动,落在了她微抿的红唇上。
宛如一匹孤狼,晶莹碧绿的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兴奋,悄无声息地锁定了他的猎物。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沈辞猛然回神,将炙热的目光收回。
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刚才那首哼唱的小调。
那是斯密奶奶生前最喜欢的一首歌。
自幼时起,她便将这首歌当成了摇篮曲,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哼唱。
歌词只有两句话——
“如果你因为爱而痛苦,那就更狂热地爱吧。
为爱而死,便是在爱中永生。”
……
夜色静而无声,夏茜背过身,无声无息地离开了学生宿舍。
她受不了了!
宿舍在偏远的郊区,几座城市的枢纽地带,由酒店的双人间改造。
床与床垫拆开,两张床就变成了四张床。她们四个人并排躺在一起,室友鼾声如雷,睡得四仰八叉,夏茜退无可退,只能蜷缩在角落里。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与顾绯相识多年,旁人看她是顾绯的好朋友,做事都会给她几分面子。
顾家是学院最大的投资人之一,捐了一整栋宿舍楼,夏茜也自然被分配到了最豪华的宿舍。
住了这么多年独立卫浴单人寝,夏茜已经不知道与人合住是什么滋味了。她甚至不愿回家,因为家里的房间又破旧又窄小,还有糟心的父母与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远不如学校的豪华宿舍来得自在。
她倚着房门,看着空旷的走廊,一时感到绝望又无助。
搬进学生宿舍的第一个晚上,她就受不了了……可她还能怎么办呢?打电话向顾绯求助?
早上与顾绯赌气,夏茜直接把十天的房钱都结给她了,手里的存款挥霍一空。要是现在去住酒店,她只能去住最便宜的小旅馆,住宿环境远比学生宿舍还要差。
摆在夏茜面前的路,只有一条。
尽快找到失踪案的真相,完成学院安排的任务,然后回家。
从前做任务,基本都是顾绯动手,夏茜很少独立完成。
可她没了顾绯就不能活吗?她可是年级第一,老师口中的异能天才!
夏茜很快拿定了主意。
她要证明自己。
将小巧的银枪藏进皮靴,夏茜拦下一辆计程车,直奔教堂。
虽然白天她已经来过这里,发现除了乌鸦多了一些,这里与普通的教堂并无差别。
可夏茜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如果……换成夜晚呢?
*
圆月高挂,乌鸦扑棱棱地从教堂上空飞过。
些许月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渗进教堂。
穹顶宽大而奢靡,四面镶嵌着鎏金的浮雕,琉璃烧制的花窗五光十色,铺上华丽的水晶吊灯,一片金碧辉煌。
越过高大的拱门与长长的红毯,道路两侧燃烧起百余支蜡烛,风轻轻一吹,所有跳动的火苗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火光汇聚之处,黑影渐渐成形。
是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
修身的礼服勾勒出轮廓完美的身材,双眸是血一般的红色。他抬起苍白而修长的手,一只乌鸦飞进教堂,停留在了他的指尖。
“弗朗克伯爵大人。”
乌鸦嘎嘎两声,似乎在无意识地嚎叫。落进男人耳里,却变成了人言。
“我们查到了……劳伦斯亲王捕猎人类,是为了解开血族的古老阵法,从而……从而唤醒‘祂’。”
“您脚下的这座教堂,就是当年祂被封印的地方。”
“愚蠢,”弗朗克轻蔑一笑,“那只是个传说而已。谁知道祂存不存在?”
乌鸦收敛翅膀,不敢说话。
可是……
就在刚才,封印真的松动了。
*
“如果你因爱而死……永生”摘自雨果《悲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