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可以光明正大要我,我那么喜欢他,怎会拒绝?那撕裂的痛,依旧清晰,而他却似什么都不曾做过。甚至,明知林卿卿欺辱我,仍旧选择了帮她。来自乾清宫外的羞辱与宫内的沉寂,让我的心也冷了下去。更是让我对曾经的师兄,曾经爱慕过的人,感到无比陌生。也许时间改变的不止是我们的容颜,还有我们的心吧。回到寝殿,我让沈辉等人去抬热水。昨晚,沈煜亲自为我擦洗,我是知道的。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他与林卿卿欢好的场景,我顿觉他脏了。
宫人们上前来,有的拉扯我的胳膊,有的按压我的双腿,还有的上来扇我耳光。
真好似昨夜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多好笑,分明是沈煜迷晕了我和皇帝,对我做了那种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还手,没有反抗,没有使用身上的任何保命的物件儿。
这里距离乾清宫只有二十几步路,里面的人若在意我,自然会来。
若不在意,那便且看这位林贵嫔要做到何种地步吧。
“住手!”
沈煜没来,来的竟是皇后。
她手持圣旨,走到我面前。
将圣旨交给一旁的宫人,让其诵读。
封我为妃不假,封号竟还是那个梅字。
梅妃啊,被人毒死的!
是皇帝太懒,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圣旨递到眼前,我本就跪着的,双手接过圣旨,打开看了看。
上面盖着帝后的印玺。
想来皇后是刚刚盖好凤印便赶来了。
皇后垂头看着我,淡淡道,“梅妃妹妹,今儿就迁居昭阳宫吧,冷宫那地儿着实晦气。”
我头发乱蓬蓬的,鼻子还在流血,身上的尘土和脚印,昭示着我在接旨前正被毒打。
可这位皇后问都没问,便上了銮驾离开了。
林卿卿见皇后走远,一把从我手中抢过圣旨,双手用力,将圣旨撕了个粉碎。
“什么狗屁的梅妃!本宫说不算,就是不算!”
她将撕碎的圣旨砸在我的脸上,头也不回冲进了乾清宫。
还真是够莽,不知皇帝老头儿能忍她多久。
还有我那好色的烨哥哥,眼睛长屁股上了吧。
许嫔和孟才人哪个不比林卿卿像个正常人。
难道是看上了兵权?
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
按说他不该缺银子的,除非他养兵!
我拿出帕巾擦了擦鼻子,上了轿辇。
连抬轿辇的宫人都不敢忤逆林卿卿,可见她的背景有多么强大。
与北齐接壤的是南赵。
可沈煜那日分明说的是北方战争。
北方是匈奴,林卿卿她爹是镇南军将领。
我蹙起眉头,一南一北,其中定然有什么关联是我没想到的。
回到冷宫,沈辉等人已经候在宫门口了。
见我的脸肿起来老高,诗词二人当时就哭了。
沈辉则是直接跪在轿辇前,“主子,奴才背您回去。”
我摆了摆手,“你的腿伤还没好,不必背我。”
“主子,给奴才这个机会,让奴才背您回家。”
沈辉声音发抖,垂着头不敢看我。
我知道,他在流泪。
心下一暖,我趴伏在他的背脊上。
沈辉一瘸一拐背着我往院里走。
我仰起头,快速眨动着双眸,生怕控制不住泪水,在宫人们面前落泪。
我算得上是一个坚强的女人,起码过去的十一年杀手营的生活,我忍受的皮肉伤痛不知凡几,从未退缩。
然而,今儿我竟是怕了。
怕在她们面前流泪,怕她们心疼我。
世间事大抵如此吧。
明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弄死的人,却强忍着给她机会,让她活命。
甚至,我明知道她活着对我来说存在怎样的危机,依旧不得不忍。
或许,我难过的不是林卿卿如何,而是沈煜的态度。
毕竟,我与沈煜自幼青梅竹马。
昨晚,他在我“昏迷”的情况下,对我做了那种事,让我有些无法接受。
他可以给我喂解药的,不是吗?
明明,他可以光明正大要我,我那么喜欢他,怎会拒绝?
那撕裂的痛,依旧清晰,而他却似什么都不曾做过。
甚至,明知林卿卿欺辱我,仍旧选择了帮她。
来自乾清宫外的羞辱与宫内的沉寂,让我的心也冷了下去。
更是让我对曾经的师兄,曾经爱慕过的人,感到无比陌生。
也许时间改变的不止是我们的容颜,还有我们的心吧。
回到寝殿,我让沈辉等人去抬热水。
昨晚,沈煜亲自为我擦洗,我是知道的。
脑海里一瞬间浮现出他与林卿卿欢好的场景,我顿觉他脏了。
很脏,很脏。
小女人的情怀在此时占了上风。
让我的心情无比低落。
一桶桶热水提进门,宫人们忙着给我拿浴帕和香料。
我挥手遣退了众人。
独自,一遍遍狠狠擦洗着身子,想要将他留下的痕迹全部洗掉。
泪水滴在水面,溅起一个个小小的水花,而后消散。
就如我所有的筹谋,在我心上激起的涟漪一般,一次次荡漾,一次次归于平静。
是啊!
男女情爱之事,在权势和仇恨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他对于我来说,是儿时的依靠和救赎。
而他,也许早就不记得了。
抑或是,他从不曾在意过我。
“主子,陈公公过来传旨了。”
小诗敲了敲门,打断了我的思绪。
陈公公?
他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一个小公公。
我缓缓扶着浴桶起身,扯过帕巾,将身上的水渍擦干,穿好衣裙。
打开房门之前,我狠狠地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尽量平静。
“陈公公,怎的有空儿来冷宫了?”
我娇笑着开口,好似之前所有的伤害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见过梅妃娘娘。”
陈公公见面便拜,顺势双手举起圣旨,重新交给我。
“小词,去拿银子。”
我接过圣旨,赏了陈公公两个银元宝。
陈公公满脸堆笑,“诶呦,小主子您这银元宝在宫里可是稀罕物,旁的主子都是赏金瓜子。”
我清了清嗓子,道,“陈公公莫怪,本主进宫至今才得宠幸,身无长物,只有最后这两块银子了。”
金票我自然有。
可这陈公公还不值得我出一百两金子去拉拢。
再说,出手过于阔绰,旁人怎么看待我这个七品县令之女?
陈公公却是摇头,笑道,“小主子,奴才没有嫌少的意思,只是您自己个儿不留着银子过日子吗?”
我蹙眉,不明白他什么意思,问,“封妃应是有赏赐的吧,等拿了赏赐,本主的日子便会好过一些。”
陈公公叹息一声,“小主子,别怪奴才多嘴,原本陛下是给您备了不少物件儿的,只是林贵妃一闹,便什么都没有了。”
“林贵妃?”我蹙眉,“是林卿卿吗?”
陈公公点头,似有些嫌弃道,“那位主子仗着母家势力大,硬逼着陛下封了她贵妃,又免了您的赏赐才作罢。”
我心下了然,沈煜不厚道了!
我给了他那么多银子都买不到贵妃之位,眨眼间就送给林卿卿了!
唉!
我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一直到陈公公走远,我依旧站在原地发呆。
我脸上的伤还在,那陈公公并未觉得有什么,显然是早就知道我经历了何事。
那么沈煜定然也知道了……
吸了吸鼻子,我看向诗词歌赋,“拿上包袱,咱们搬去昭阳宫。”
林卿卿,走着瞧!
“主子,您得先去凤仪宫给皇后请安。”
小词提醒道,“得了宠幸的妃嫔都要在翌日清晨去请安的。”
我微笑颔首,“成,你带路吧。”
小词又道,“您的头发得打理一下,脸上的伤也要用脂粉遮盖一二。”
“梳头吧,脸上的伤,就这般,让皇后好好看看。”
我转身,抬腿进门。
妆奁镜已经有了大片的绿色铜锈,根本看不清我的脸。
好在我此刻压根儿不想看清自己。
“主子,您选个发簪。”
小词将我带进宫的几根发簪递了过来。
我抬手选了又选,最后挑了一根纯银的梅花簪子,“就这个了。”
“主子,这个不会过于素淡了吧?”
“不会,原本连这个都不想用的。”
盯着模糊的镜中人,我嘴角噙着一抹苦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