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朝着那漆黑的灵枢挪过去,膝盖生疼,却抵不过他心底的疼。清栀,他的清栀……他几乎不敢睁眼去看灵枢内的场景,等他狠下心垂眸,表情突然一片空白。灵枢内,无人!唯有一根断裂的玉簪置于其中!此时,门口远远传来一声叹息。“摄政王,莫看了,迟四少,已然带着二姑娘的尸身出京了。”“他说,将军府的人,不必葬在这肮脏的金陵城。”
毕顾尧喉结滚动两下,低低开口:“愿闻其详。”
那人身形佝偻,左边袖管空荡荡一片,他走到他面前,满目沧桑,声若钟鸣。
“一问,浴血杀敌终归故土,却处处冷待,唯有迟将军愿开仓救济,我等何辜?”
“二问,保家护国马革裹尸,却无声下葬,仅有弟妹扶灵天地同悲,离人何辜?”
“三问,忠君佑民死战不退,却未有援兵,如今独留一子存活于世,将军府何辜!”
每一句,都如天罚,劈的毕顾尧心神巨颤,他盯着眼前人,拳头一点点握紧。
半晌,声音艰涩的不似自己:“是本王的错。”
若是他小心一点,就不会中了周雪落的招,若是他没有生在帝王家,哪怕中了情蛊,本性也应当良善,断不至于醉心权谋,将迟家赶尽杀绝!
中了蛊的人是他,有私心的人也是他!如今种种,皆因为他。
眼前这口灵枢,这群老弱残兵,便是铁一般的证据!
只因当初的同袍之谊,他们目光如炬,悍不畏死的朝他发出质问,他们要的并非补偿,而是昭昭天理,公道正义。
寂寂天地间,毕顾尧突然觉得寒意侵遍全身,他忍不住想后退半步,可皇家的骨气,却让他咬牙站在原地。
不能退,伤兵之殇,将士之痛,是他应该承担起的责任。
将军府被他一手推下了深渊,可边境还有千千万万将士在为大朔而战。
毕顾尧终于退了,空阔的庭院中,他撩起下摆,重重跪下。
“诸位,是本王的错!”
因着情绪激动,他胸前伤口再度撕裂,疼痛钻心。
可他目光扫过那一张张悲怆的脸,心脏像是在被什么敲击!
他们,要比自己疼千万倍,可他们一直在等,公理正义,他们一直在等。
身为大朔皇室,他不能让他们彻底寒心!
毕顾尧重重咳了一声,随即面无表情的擦去唇边鲜血。
“本王一时大意遭人陷害中了南疆的蛊术,于忠君爱国的将军府,有罪!”
“居庙堂之高,却一叶障目,无视为国征战的各位,本王,有罪!”
“本王在此许诺,自今日起,凡边境将士,无论以身报国,还是病弱伤残,归金陵后,享月俸终老。”
众人看着他,可眼里却无半分喜悦。
有人惨笑:“摄政王,我们还能信你吗?”
此话,让毕顾尧身体重重一震。
那些人互相搀扶着走过他身边,每一步,仿佛都是一句对毕顾尧的控诉。
控诉他的无情,控诉大朔皇室的不作为!
毕顾尧捂住胸口,唇边血渍不断溢出,他看向那口漆黑的灵枢,眼前仿佛浮现起曹清栀的巧笑嫣然。
“毕顾尧,爹爹说过,在战场上,将为舟,士为水,犹如陛下治国一样,国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无论将军还是小兵,都要一视同仁。”
“若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大朔,也不会有我们的安宁生活了。”
毕顾尧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受,只是心中曹清栀的身影越发清晰。
他一步步朝着那漆黑的灵枢挪过去,膝盖生疼,却抵不过他心底的疼。
清栀,他的清栀……
他几乎不敢睁眼去看灵枢内的场景,等他狠下心垂眸,表情突然一片空白。
灵枢内,无人!唯有一根断裂的玉簪置于其中!
此时,门口远远传来一声叹息。
“摄政王,莫看了,迟四少,已然带着二姑娘的尸身出京了。”
“他说,将军府的人,不必葬在这肮脏的金陵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