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嘴都挺厉害的。随后,唐老去摸他的草席下面,念叨着:“收了你这个孩子,总是要给个见面礼的,我这里也没什么能给你……”傅知旭忙起身去挡:“我不能收您东西。”然后,下一刻,傅知旭就看见了唐老手里的将近十张作业本大小的卷子——“这套卷子是我这几天给你出的摸底卷子,就当做见面礼,你先做完了再回去。”傅知旭:“这……就挺'秃'然的。”怎么回事?她前脚答应当学生,马上就收到摸底考试当见面礼?!可她完全没有做任何复习准备啊!
唐老看着傅知旭捂住额头,疼得呲牙咧嘴的,皱眉道:“你怎么动不动就打孩子!”
夏阿婆冷哼:“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打也不成器,以前读书的时候,夫子都要拿戒尺敲掌心!”
唐老这下不肯让步了,推了下眼镜:“你好歹也是出洋留学回来的,怎么还信这些糟粕,再说了,小媛是我的学生,我都没打!”
夏阿婆恼火地瞪着他:“得得得,每次涉及你学生的事,你就跟我对着干,吃的亏还不够多的,我懒得理你!”
说着,老太太收拾碗筷出门洗碗去了。
唐老一向是“妻管严”,可傅知旭发现这次夏阿婆居然没跳脚骂人。
她都有点担心地看着唐老:“唐爷爷……”
“没事儿,她就是这样,我这个年纪了,估计也只能最后再收你了。”唐老摇摇头。
他温和地看向傅知旭:“你要不怕跟我这种下放改造分子扯上关系,我一定会好好教你。”
傅知旭红了眼,拼命点头:“我愿意,只要唐爷爷……不,只要老师您不嫌弃我!”
太好了,她真的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机会,能有一个顶尖名校的老教授教自己!
唐爷爷听到她叫老师,眼神有些复杂和沧桑,他叹了口气:“你还是叫我唐爷爷吧,叫老师让人听到对你影响不好。”
“我不怕!”傅知旭摇头。
“你不怕,他怕人叫他老师,他以前教的那些狼心狗肺的学生,整他整得最厉害!”夏阿婆的声音从门外幽幽地飘进来。
傅知旭一愣,看着唐爷爷不自在的黯然模样,明显是被戳了痛处。
她认真地换了称呼:“唐爷爷,以后我就跟定您了,不要嫌我基础差,也不要嫌我笨,我甚至没有学过英语,拼音也忘得差不多了,可我想考大学。”
去年的10月就恢复了全国高考,她想着明后年都参加考试,一年考不上,就复读继续考!
唐老欣慰地一笑:“好孩子,没事,你虽然又笨又蠢,反正我病着也没法下地,时间多。”
傅知旭:“行……”
又笨又蠢的她并没有被唐老安慰到,难怪唐老和夏阿婆能结婚。
这嘴都挺厉害的。
随后,唐老去摸他的草席下面,念叨着:“收了你这个孩子,总是要给个见面礼的,我这里也没什么能给你……”
傅知旭忙起身去挡:“我不能收您东西。”
然后,下一刻,傅知旭就看见了唐老手里的将近十张作业本大小的卷子——
“这套卷子是我这几天给你出的摸底卷子,就当做见面礼,你先做完了再回去。”
傅知旭:“这……就挺'秃'然的。”
怎么回事?
她前脚答应当学生,马上就收到摸底考试当见面礼?!可她完全没有做任何复习准备啊!
在唐老期盼的目光下,她还是战战兢兢地接过了卷子——虽然作业本不大,可却有足足十张啊!
要死!早知道说回去考虑考虑了!
她终于体会到,高中学生们收到《三年高考五年模拟》或者《黄冈密卷》当礼物的心情了。
唐老又拿出了一个摸包浆的破旧怀表打开,严肃地道:“为时两个小时,现在,考试开始。”
傅知旭只觉得自己晒干了沉默,认命地拿出笔来,就着煤油灯开始考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傅知旭慢慢地沉浸在考试之中,可是越写越急躁。
两个小时里,她有一半的时间在抓耳挠腮,各种绞尽脑汁。
唐老温和的目光在盯着她考试的时候,灼热而严厉,让她如芒在背。
直到两个小时后,她战战兢兢地交卷。
唐老皱着眉开始给她打分:“语文71分,数学24分,政治58分,史地59分,理化39分,英语12分……”
傅知旭越听脑袋越低,身为差生的难堪,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去年恢复高考,总共570多万考生参加了考试,录取了27.3万人,她这水准真是……
唐老叹了口气:“整体看下来,你这个就是语文还可以,其他的文科比如史地相对比起理化的分数高,可你的英语又只有12分。”
傅知旭很小声地道:“我……我只学过字母,还有知道点打招呼的Hello,How are you……”
这还是以前带着孩子,听孩子学英语学的,好在七八十年代刚开始恢复高考是不考英语的。
“现在高考虽然不考英语,但很多先进的文献和资料都是英文的,你还是得好好学。”唐老语重心长。
傅知旭点头如捣蒜:“我肯定努力!”
唐老留洋回来,英语肯定很厉害!
唐老见她受教,又继续蹙眉分析:“可是你的理科整体比文科差啊,如果你要考医学院就得学理,考经济倒是能学文,经济系是文理兼收的。”
傅知旭迟疑了一下,还是蔫头耷脑地说了:“我的理科很差,从小就不好,语文以前拿过一百分,但其他的理科……老师说我没那根理科的筋。”
唐老推了下眼镜,义正言辞地斥责:“你老师怎么能这么说学生呢,我看是不好的老师,才教不好学生!”
傅知旭看着唐老那信心满满的样子,干笑一声:“好”
以后唐老在教育她的过程中受到了重大挫折,大概就能明白“天赋”这种东西,有的人天生没有就是没有。
“总之,我会帮你补习文理所有的科目,让你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考上清北复交,成为祖国需要的人才!”
唐老握拳,他原本苍老的眼睛,此刻都在破眼镜后兴奋地闪闪发亮,仿佛又找到了人生终极目标。
傅知旭听得想哭,一脸麻木地用力鼓掌:“啊……哈哈……好伟大志向啊!”
看样子唐爷爷准备鸡她这个'娃'了——激励孩子上进,俗称"鸡娃"。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个娃,她就一个娃,爷爷只能"鸡"她一个。
但愿唐老不要在她这个学渣身上“失志”才好。
“好了,明天下工就过来,我来给你讲解题目,制定复习计划!”唐老一拍桌子,决定了。
傅知旭:“……好。”
唐老,你兴奋的样子,让我害怕……
但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傅知旭明白,从这一刻开始——
她就要开始白天干活,晚上学习,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的被"鸡鸡鸡鸡"日子了。
她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出了门,没走两步就看见夏阿婆抱着脸盆过来。
“阿婆。”傅知旭举手招呼。
夏阿婆哼了一声,不搭理她。
傅知旭无奈一笑,转身继续走。
可没走两步,忽然老太太一下子蹿到她面前,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拿上,别半路摔死了,叫我老头子平白伤心。”
傅知旭一愣,低头看见手里拿着个电筒,军用的款式,看得出是江盈给他们的。
她笑了笑:“谢谢阿婆。”
“滚滚滚,谁是你阿婆。”夏阿婆傲娇地抬头。
可一抬眼,老太太就看见她那副虚弱苍白的尊容,她盯着傅知旭好一会:“你怎么那么虚啊?”
傅知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