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其他人:我们也想!猎物上钩,老太太笑得和蔼可亲,但目光有点像狼外婆。“好,等你爹回来,奶就送你去。”胡广茂听得不明所以,丛氏一下子激动起来,一口喝完剩下的鸡汤,忙不迭追问:“娘,您答应送广茂上学了?”这件事老太太只和胡老二提过,还没过明路。胡家没分家,这等大事按理说该同大家商议。丛氏自得了信便担心空口无凭,又因为胡老二迟迟不归她心里没底。现在老太太当众宣布,这是板上钉钉了?
有了胡嫣儿捡回来的野鸡,老太太终于吃上了这些日子第一顿正经荤腥。
胡家人多,每个人分两块便所剩无几。好在除了肉还有很多汤水,老太太就着鸡汤,吃了个肚皮滚圆。
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一道小小的声音轻轻嘟囔:
“如果天天都能吃上鸡就好了。”
声音不大,但老太太隔得近,瞬间便锁定了目标——
胡广茂。
别看胡老二经常给他开小灶,但有了好吃的人家也绝对不含糊,没人要的鸡屁股、鸡头他也愿意吃,硬生生比别人碗中多出两块肉来。
一张小嘴儿吃得油光水滑,这顿没吃完,就想吃下顿。
老太太故意打趣:
“你想不想天天吃肉?”
那哄骗的语气,暗示的眼神,胡广茂有点怕怕。
但吃的力量战胜了胆怯,宁可错过绝不放过,他问得小心翼翼:
“可以吗?”
“当然可以!”
老太太的语调忽然高昂起来,满桌子的目光都瞧了过来。
她继续哄着:
“奶知道有个地方天天都有肉吃,你想不想去?”
胡广茂想都没想,道:
“想。”
桌子上的其他人:我们也想!
猎物上钩,老太太笑得和蔼可亲,但目光有点像狼外婆。
“好,等你爹回来,奶就送你去。”
胡广茂听得不明所以,丛氏一下子激动起来,一口喝完剩下的鸡汤,忙不迭追问:
“娘,您答应送广茂上学了?”
这件事老太太只和胡老二提过,还没过明路。胡家没分家,这等大事按理说该同大家商议。丛氏自得了信便担心空口无凭,又因为胡老二迟迟不归她心里没底。现在老太太当众宣布,这是板上钉钉了?
丛氏的脸色挂满喜悦,精明的眼珠来回滚动。
老太太瞥眼,“你不答应?”
“答应,答应!”
丛氏哪有不答应的份儿,腆着脸讨好。
胡广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低着头和个霜打的茄子似的小声嘟囔:
“原来是去学堂。”
一心想着吃喝玩乐的胡广茂对去学堂根本不感兴趣,在他看来,没了自由不说,还得整日与书本打交道,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为此丛氏在屋里没少劝说,但他就是不想去。
老太太瞅瞅蔫蔫的胡广茂,把话说得明白:
“学堂里有肉吃,你去不去?”
胡广茂:不去!
丛氏在旁一个劲儿对儿子使眼色:
快说你去!
胡广茂低着头不说话,是个人都能明白他的想法。
丛氏急得不行,只恨自己不能替他回答。
老太太的声音飘了过来:
“除了有肉,我记得还有点心。样子精致自不必说,味道更是好吃得紧。咬上一口,这辈子回味无穷。”
老太太咂了咂嘴,胡广茂抬起头,眼里有了光彩。老太太继续道:
“那点心好像是叫‘莲花酥’,就这么大一点儿,和真莲花一模一样。又酥又软,馅料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香香糯糯,满口留香……”
“奶,我去,我去,我去学堂。”
他想去吃莲花酥,是不是真有奶说的这般好吃。至于学习……吃货眼里没有其他。
老太太捏了捏他的脸蛋儿,肉嘟嘟的,手感好极了。
“乖孙子。”
也不枉费她胡说八道了一通。
莲花酥?
她不知道书院有没有这种点心,但胡老二在酒楼做事,什么好吃的都能给儿子弄来。有了好吃的,胡广茂还惦记啥莲花酥啊。
丛氏惊喜不已,她好说歹说都无法让儿子松口,老太太几句话竟然让他主动答应去读书了?
丛氏的喜悦自不必说,小田氏在桌下捅了捅胡老三。
胡广茂入学堂,她家铁牛呢?
胡老三纹丝不动,任由小田氏折腾也不肯提上一嘴。被捅得狠了,索性不吃了。还没下桌,老太太发话:
“送广茂入学堂这事,你们可有意见?”
胡老三这会儿倒不好走了,重新坐了回去。
至于意见,那是没有的。
胡老四也没有。
至于胡老大……还在房中独舔伤口,根本没参与进来。
那就全票通过,等胡老二什么时候回来,胡广茂便什么时候入学。
老太太摸了摸旁边铁牛的头,满是慈爱。
“铁牛年纪还小,等再过几年,奶也送你进学堂。和你广清哥一样,考个秀才回来。”
自从上回铁牛被小田氏打脸后,他黏老太太黏得厉害,吃饭也得守在老太太身边。
他年纪尚幼,对读书并无感触。但因自小熏陶,也知道秀才公的厉害。闻言,忙道:
“嗯,我要考秀才。”小胸脯挺得鼓鼓的,气势不小。
胡广茂在旁插嘴:“嘁,状元郎才是最厉害的!”
他没念过书也知道状元、榜眼、探花,也就村里人没什么见识,整日把秀才当宝贝。
铁牛没得所谓,立即改口:
“那我们一起考状元。”
我们?
胡广茂不说话了,状元岂是那样好考?
不知者无畏,铁牛扭过头向老太太保证:
“奶,以后我们都要成为状元郎。”他的眼睛亮闪闪,似有万千星芒。小孩子的心思纯真透彻,老太太心底一暖:
“好好好,奶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胡广茂往旁边挪了挪,心里想说,这小傻子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考个秀才回来。
胡老三瞪了眼小田氏,他就说听娘的准没错。幸好没随了小田氏追问,否则也太小肚鸡肠。
小田氏正因铁牛的话欣慰不已,也就没注意到胡老三的眼神。
“老四家的。”老太太看向姜氏,又往她身边瞥了瞥。
胡悦儿端着个碗,缩在姜氏身后,仅露个头出来。在胡家,她比姜氏还没存在感。
“我屋里有几块花布样式,等会儿你去拿了给悦儿练手。”
老太太时刻遵循不能厚此薄彼的理念,其他三房都有儿子,上学的事说来说去不过早晚罢了,谁也不吃亏。而老四这边只得一个女儿,学堂是不能去了,那就在其他地方找补。
“娘,这怎可使得……”姜氏还从未受到这般礼遇,顿时手足无措。
“让你拿就拿,哪儿那么多废话?”
老太太微微皱眉,原本她惊艳于姜氏的长相,觉得老四配不上人家。随着这几日的相处,她发现姜氏美则美矣,但缺少灵魂。整个人惶惶恐恐,不说气势吧,连个自信都没有,为她的美色大大减分。
老太太的话这般明白,姜氏也不敢再说其他。
“谢谢,娘。悦儿,还不快谢谢你奶?”她推了推女儿,难得老太太还记得她,快说话。
胡悦儿依旧缩在她身后,只听蚊子似的声音:
“谢谢,奶。”
老太太到胡家这些日子都没能看清胡悦儿的长相,她太能躲了,饭桌上也不抬头。
老太太往旁边移了移,总算看到一张素白的小脸儿。大大的眼睛占据了半张脸,没有小田氏的花容月貌,也不似胡老四的棱角分明,她就是一个普通小丫头,像个没长大的小奶猫。
瞧见老太太的目光,她赶紧将头埋得更低。
“悦儿,想不想学刺绣?奶给你找个师父,专门教你?”
老太太自认语气和善,态度更是和蔼。
来胡家这些天,她都习惯了与孩子说话和气,自觉连脸上的表情都慈祥许多。
可这却吓坏了胡悦儿,她甚至把这个身体都缩进姜氏身后,扯着她的袖口浑身发抖。
“娘……”
姜氏对此毫无办法,她抱着女儿的肩膀,对老太太解释:
“娘,孩子胆小,还是算了吧。”
再说,他们四房已经有人去学手艺,再花家里的钱也不像样。
只是心中不免酸涩,可也没有办法。
老太太没理她,语气更加温和:
“悦儿,你自己说,想不想?”
做大人的总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凡事爱替孩子拿主意。呵,孩子明白着呢,他们什么都懂。
在老太太的锲而不舍下,胡悦儿终于愿意开口了,声音还是蚊子大小,态度却很坚决:
“我和娘学。”
说完,又缩回姜氏怀中,再也不冒头。
老太太惊讶地看向姜氏,她还会刺绣?
姜氏被看得窘迫,又不能不说,只道:
“不过一些粗制滥造,比不上外头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