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深,情更浓,风吹皱池水。烛渐消,云更融,夏蝉难眠休。元鸾昏昏沉沉地醒来,昨夜临近丑时才睡,腰痛乏软,实在疲惫。“侧妃,恭贺您大喜!”丁香拿过宝相花缬纹蜀锦软枕,跪下贺喜。“这喜从何来啊?”元鸾不解。
“怎么了?”元鸾换了身天青色绫裙寝装,正欲睡下,却听见西院那边闹哄哄的。
丁香命小宫女出去看了一眼,那宫女回来后道:“禀侧妃,卢侧妃发动了。”
“叫人守住院门和偏门,别惹了麻烦上来。”元鸾对卢侧妃并无恶意,但她的姑母卢皇后实在难缠。
待思索片刻后,元鸾立即又跟丁香说:“让方司言去凤仪宫一趟,以我的名义探望小郡王,等卢侧妃生产完再回来。”
今天卢皇后要盯着卢侧妃的生产,彻夜不回宫,难免有人趁虚而入。
西院。
膳房的人送了夜食到卢皇后跟前。
“这是给娘娘做的桂花芡实粥、芙蓉蛋、鸡丁夹饼和八珍糕。”膳房派来的小宫女语罢后捧上一双银箸,并借机说,“林侧妃让方司言去凤仪宫了。”
“嘁,小心思。”卢皇后知道后虽不屑,但也没说什么。
“这个林氏也太猖狂了,怎么敢明着不信任您。”王尚仪紧皱眉头。
卢皇后没功夫管元鸾:“随她去,反正本宫也不希望那孩子真出了事,太惹人嫌疑了。”
两个时辰后,卢侧妃诞下一女。
“甚好,太子已有两子,也该有个小郡主了。”卢皇后面含端庄笑容,轻抚手上戴着的八宝莲花戒指,“本宫也乏了,回宫吧。”
卢侧妃翌日醒来时,心里明白,姑母是失望的。
可那又如何,若真是个男孩,恐怕太子都不会允许他长大。
她偏头看向被包裹在襁褓里的女儿,缓缓流出一道眼泪:“往后深宫,只有我们母女相依为命了。”
等小郡主满月宴时,元鸾才见到这孩子。
她因七个月早产的缘故而瘦瘦小小,雪白一团,沉沉地睡着觉。
“真是可爱呀。”元鸾已做母亲,对所有小孩都很难厌恶。
卢侧妃的清冷褪去一些:“多谢侧妃夸赞。”
而太子妃觉得,一个女孩威胁不到她的地位,故而倒也真心说了几句好话。
“殿下膝下无女,如今得了个女儿,回来后定会开心的。”她抱一抱小郡主,放回乳母手中。
何庶妃牵过慕容旭来:“这是妹妹,旭儿以后要与妹妹和睦相处,知道吗?”
一时间,东宫众人皆难得没有心口不一,好似真姐妹情深般和睦。
唯有杜奉仪悄悄退回自己殿中,眼里的冷色久久不散。
“奉仪......”庆儿担忧地看向她。
没想到杜奉仪抓住庆儿的手,言语间显露出一丝偏执:“庆儿,你想当主子吗?”
庆儿呆呆愣住:“啊?”
“你如此姿色,做我的奴婢也太浪费了。”杜奉仪的嘴角缓缓翘起,带着蛊惑,“你不是爱美嘛,做了主子,什么好衣服好首饰没有。”
“奴婢...奴婢不敢!”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杜奉仪扶起她:“有什么不敢的,我以前也是奴婢,我看你就像是在看以前的我。”
庆儿沉默了。
“你好好想想吧。”杜奉仪拂去她脸边凌乱的发丝,怜爱又满意地凝望着对方娇媚的面容。
八月底,慕容澈终于回京了。
“唉,魏王这次的确是糊涂了。”隆寿帝长叹口气,有责备之言无责罚之意。
“是儿臣教导五皇弟不周,失职失察,还请父皇降罪。”慕容澈俯首跪下,真如位贤德仁善的兄长一般。
隆寿帝示意他起身:“你五弟顽劣,罪不在你。来人,传旨,着魏王卸去户部事宜,闭门思过。”
魏王的舅舅江仲易原是北疆六州的巡察使,代天子监察地方官,凌驾于刺史与大都督之上,手握实权。
可此次北疆雪灾中,江仲易竟然逼迫下面的官员谎报灾情,受灾严重的地方轻报,而没有受灾的地方却重报,以此贪污饷银,进贡魏王。
但既然隆寿帝不希望魏王出大事,慕容澈便也有眼色,没有深究重罪。
可看其如此偏心,他实在难以忍受。
“不知江仲易如何惩处,儿臣难以定夺。”慕容澈道。
“他实在是辜负了贵妃之信任。”隆寿帝绝口不提自己,轻轻放下,“但看在他到底是贵妃兄长的份上,暂且革职吧。”
“是,儿臣遵命。”慕容澈努力隐忍,退下。
卢皇后消息灵通,很快得知了其中缘由。
“昭阳宫那个,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受宠啊。”她把茶盏重重放下。
皇帝大大小小的宠妃无数,但只有江丽娘最让她厌恶。一个教坊司出身的歌伎,曾当过罪臣的妾室,怎么敢仗着圣宠给她脸色看!
事到如今,江丽娘绝对不能活着,不然魏王永远不会倒,永远是威胁。
“庄昭仪身边的人都安插进去了吗?。”卢皇后问王尚侍。
“您放心吧。那庄氏还一直坚信是江贵妃害她小产,就等着复仇呢。”王尚仪答道。
卢皇后嘲讽地轻笑着:“那就让她动手吧。”
回京后琐事繁忙,慕容澈在第二晚才去到东院。
“元娘,是我疏忽了,我会和母后说让她把孩子抱回来。”他面带愧疚。
元鸾摇摇头:“若会让你为难,还是算了吧。而且能在皇后娘娘处养着,也算有福。”
慕容澈紧紧搂住她:“只有你,会一直为我着想。”
夜愈深,情更浓,风吹皱池水。
烛渐消,云更融,夏蝉难眠休。
元鸾昏昏沉沉地醒来,昨夜临近丑时才睡,腰痛乏软,实在疲惫。
“侧妃,恭贺您大喜!”丁香拿过宝相花缬纹蜀锦软枕,跪下贺喜。
“这喜从何来啊?”元鸾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