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顾南衣参见圣上。”瞥见那一身黄袍,顾南衣赶忙跪下行礼。裴言澈面无表情看着那道倩丽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愧疚。“宰相裴言澈停妻再娶,可有此事?”顾南衣闻言,稳了稳身子,抬头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裴言澈。他面色依旧冰冷,丝毫没有即将获罪的惶恐。顾南衣收回眼神,犹豫再三,开口道:“民女在此养病多日……实不知情。”皇帝眼神扫过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裴言澈,继续法问:“哦?外头锣鼓喧天你也不知?”
顾南衣猛然站起,想要去看看,却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丫鬟逼回屋内。
与此同时。
裴府正厅。
一身着边疆战袍的男子来裴府门口击鼓鸣冤。
裴母等人正欲把他们打出去。
却见裴言澈道:“我朝向来待民宽厚,你有何冤情?”
鸣冤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秋霜的夫君。
他跪下身,呈上诉状。
上书当朝十三公主种种罪行。
譬如她用秋霜性命,逼走顾南衣,甚至买凶灭口未遂。
裴言澈越看越心惊。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顾南衣到底受了多少明枪暗箭。
但作为当朝宰相,他绝不有失偏颇。
“证据呈上来。”
一旁,十三公主萧云空并不知道状纸上写的什么,只是等的急了,上前挽住他:“君彦,这贱民的冤情何时审不行?咱们可别误了吉时!”
裴言澈闻言,心中越发不悦,当朝公主,受百姓食禄,竟然称百姓为贱民,还想方设法迫害顾南衣。
他一把拂开萧云空的手:“公主,成亲之事尚可暂缓,但百姓冤情却急需昭雪。”
秋霜夫君从马车里把秋霜背来,掷地有声:“草民家妻这条腿,就是被十三公主弄断的。”
说罢,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契纸,上书萧云空舍银百两,买顾南衣及秋霜母子性命。
萧云空登时脸色大变,她指着秋霜一家,尖叫道:“把这几个胡说八道的贱民扔出去乱棍打死!”
她话音刚落。公主府的侍卫便要动手。
裴言澈一个眼色,裴府的家丁便上前阻拦。
“公主,妨碍办案,在本朝可是重罪。”
他说完。褪下一身血红的婚服,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裴母见状赶忙冲过来:“君彦,你昏了头了!今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
裴言澈面如古井:“母亲,切莫妨碍公务。”
说罢,他撂下一众前来贺喜的客人,就地搬来一张椅子,充当公堂。
几个眼疾手快的家丁已经把守住了裴府大门,整个京城的达官显贵都被困在此处,被迫观摩这场荒唐的闹剧。
身为此次边疆大捷的有功士兵,秋霜的夫君毫不怯场。
他振声将十三公主加诸秋霜乃至顾南衣的罪行一一列举。
那群平时道貌岸然的达官贵人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
毕竟十三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公主,今日是十三公主与当朝宰相的大好日子。
“诸位可都听到了?”
裴言澈环视一圈,除了眼睛都要瞪出火的萧云空,人人都规避着他的眼神。
他拿起那些确凿的证据,冷声道:“罪人萧云空,你可认罪?”
萧云空没料到裴言澈会这样疾言厉色,一时有些惶恐。
但她毕竟是公主,很快便稳了心神:“我堂堂公主,踩死几只脚下的蝼蚁也算罪吗?”
她话音刚落,在场的达官显贵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谁人不知当朝皇帝爱民如子,倘使这话要是被有心人告诉皇帝,后果不堪设想。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云空,朕真是看错你了!”
二十一章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
正是当今圣上。
他遗憾不能亲自嫁女,怕贸然到来坏了宾客性质。
因此隐在屏风后面。
谁料竟然无意中撞见这样一场大戏。
“参见圣上。”
正厅霎时跪倒一片。
裴言澈恭恭敬敬呈上证据。
萧云空太过惊诧,若非身边丫鬟提醒,几乎忘了行礼。
“父皇……”她哭哭啼啼,妄图用眼泪博得父皇原谅。
谁知皇帝只是偏过头:“念在没有闹出人命,朕罚你降为郡主,面壁思过。再拨官银安抚功臣,切莫寒了百姓的心。”
这惩罚在众人看来,几乎不痛不痒。
明眼人都知道,皇帝分明偏心萧云空,不舍得重罚。
偏偏萧云空愈发委屈,她呜咽声声,硬生生将这场喜事变成闹剧。
本以为就此揭过,拜堂继续。
谁料刚才一直藏在夫君身后的秋霜跌跌撞撞爬到皇帝脚下:“民女有冤情!”
她说罢,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当朝宰相裴言澈,抛弃糟糠之妻,停妻再娶!”
这一番话,惊得众人一时没了言语。
连皇帝也沉默不语。
“你胡说!君彦明明已经休了顾南衣!”萧云空见状,顾不得哭泣,厉声反驳。
“请圣上明察!裴夫人现正被关在府内!”
秋霜说完,不要命似的磕头。
停妻再娶,乃是本朝重罪,不可小觑。
皇帝令秋霜带路,果然一路行至顾南衣的院外。
果不其然,刚进院子,便见两个凶恶丫鬟守在门外。
见乌泱泱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这处来,不由慌了神。
“屋内可是宰相夫人顾南衣?”
顾南衣早听见各色嘈杂声音,只是听不真切。
而今忽闻院内传来人声,不由朝外望去。
“民女顾南衣参见圣上。”
瞥见那一身黄袍,顾南衣赶忙跪下行礼。
裴言澈面无表情看着那道倩丽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愧疚。
“宰相裴言澈停妻再娶,可有此事?”
顾南衣闻言,稳了稳身子,抬头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裴言澈。
他面色依旧冰冷,丝毫没有即将获罪的惶恐。
顾南衣收回眼神,犹豫再三,开口道:“民女在此养病多日……实不知情。”
皇帝眼神扫过风雨不动安如山的裴言澈,继续法问:“哦?外头锣鼓喧天你也不知?”
皇帝的威压令她开始冒冷汗,顾南衣胡乱回到:“民女已与裴大人和离,只是在此处养病。”
裴言澈听到此话,猛地抬头,紧盯着慌乱的顾南衣,眉宇间再没了刚才的冷静。
“这么说,是此人污蔑朝廷命官?”
顺着皇帝的手指处,顾南衣瞳孔猛地一缩,秋霜正跪在角落。
“不是的!”她脱口而出。
“是民女早自知配不上裴大人,早就应当与裴大人和离。裴大人怜悯民女无处可去,遂不曾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好让民女有个养伤之处。”
顾南衣颤抖着声音,磕磕绊绊把话讲完。
皇帝如何不知她是在为二人开脱。
可一边是心爱的女儿,一边是皇家的颜面。
于是他略一点头,默许了顾南衣的说辞。
一行人正欲离开院落,忽然听见一道坚定的女声:
“民女斗胆请求陛下御赐和离书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