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A-
A+ A-

  尤其还是在深夜的祠堂,多渗人啊。
  “公子笑什么?”斛兰问。
  祁牧摇摇头,没回答。
  “这些是你去厨房偷的?”他问。
  斛兰迟疑着点点头。
  祁牧又笑了。
  斛兰更害怕了。
  “公子又笑什么?”她害怕地问。
  她咽了下口水,别是在祠堂里被什么不干净的附身了吧?
  祁牧轻笑一声,“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意思?”
  “有意思?”斛兰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她不懂,五公子这是夸她还是骂她?
  但祁牧显然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任由斛兰自己去揣摩去。
  祁牧笑而不语。
  对啊,就是有意思。
  真有意思。
  看起来怯怯懦懦,什么都怕,什么都不敢,可是有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敢。
  明明胆子小得次次都能被他吓得骤然失态,狼狈万分。可是,他不过是带她去偷了一次厨房而已,她便敢自己独自去偷了。
  看起来柔柔弱弱,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刮跑似的。
  可是,上一次却在危急关头躲过了最严重的一下,今晚又一个人大半夜地从荒园穿过来,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天底下如这般的人能有几个?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月亮被乌云遮住,一颗星子也无,外面漆黑如墨。
  他想起祠堂外面层层叠叠的守卫,祠堂后面也是有人看守的。
  “祠堂周围被层层把守,你怎么过来的?”
  “我从前在祠堂洒扫,知道这后面有一条荒废的小路,被草木遮掩,并不易察觉。”
  “你还在祠堂洒扫过?什么时候?”
  “刚进府的时候。”
  她刚进府的时候只有十二岁,那个时候骤然被亲生父亲卖掉当丫鬟,遭到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
  祖父还在世时,她家也算是有家底的人家,家中那时候还有三四仆从丫鬟。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被卖做丫鬟,这巨大的落差谁能接受?
  斛兰一开始的性子并不如今日这般驯服,甚至是那一批丫鬟里最不听话的一个,当时也挨了不少打。
  后来受了不少磋磨,才把这浑身的傲气硬生生磨平了。
  她的思绪缥缈回许多年前,直到听到祁牧问话的声音才回转过来。
  “三年前?”他问。
  “是。”
  祁牧屈腿坐在蒲团上,随手把啃完了的鸡骨头扔到地上。
  他挑眉道:“那岂不是那个时候我们就见过面?”
  斛兰视线落在地上的鸡骨头上,顿了一下。
  她垂眸道:“的确是见过。”
  不过,是一段不怎么好的回忆罢了。
  他又扯下另一只鸡腿,随口问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对你没有印象?”
  斛兰规规矩矩跪坐在蒲团上,露出一个很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笑。
  “我不过祠堂的一个卑贱的洒扫丫鬟罢了,公子怎么可能对我有印象?”
  祁牧正要再问下去,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别样的风声。
  他天生耳聪目明,耳力比常人好些,自然能听出这阵风的古怪。
  他随手扔了鸡腿,胡乱地在案前的桌布上擦了一把手上沾的油。
  接着,他伸手抓着斛兰的胳膊,利索地把人塞到了桌案底下。
  “公、公子……”
  斛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惊诧,蹲在桌案底下仰头怯怯地看着他。
  她本来个子就不算高,又生的瘦,蹲在桌案下的狭小空间里,看起来小小一团。
  用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人时,像只受了惊了的小兔子似的。
  现在来不及解释什么,他只弯下腰,在她面前低声命令道:“你呆这儿别动。”
  斛兰听出他语气中的郑重与严肃,立刻噤了声。
  她意识到祁牧突然紧绷的状态,也跟着紧张起来。
  桌案的厚重桌布被重新放下,桌案底下遮的严严实实,轻易不会发现这底下还藏了人。
  “簌簌——”
  一阵落叶被疾风吹动的声音透过厚重的木门,隐隐约约传进来。
  祁牧放轻了脚步,浑身都竖起了防备与警惕,慢慢朝门边靠近。
  他的手刚碰到门栓上,一柄锃亮的刀便“噌”地伸了进来,雪白的刀剑泛着凌冽的寒意,险些划伤了他的手。
  祁牧瞳孔一震。
  他本能地感觉到了门后的危险,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
  他飞身往后退了数米远。
  与此同时,
  “砰——”
  一声巨响,门从外面被人踹开了。
  蹲在桌案下的斛兰被吓得狠狠一抖。
  她抱住了自己,紧紧闭上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心跳如擂。
  祠堂里没有一个人的说话声音,甚至安静到没有任何声音,仿佛刚刚那一声破门巨响也只是幻听。
  但斛兰很清楚。
  不是的。
  外面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
  祁牧伸手挡住门被破坏时飞迸而出的木屑,刚放下袖子,就看见了门口站着的三个黑衣人。
  他们三个都蒙着面,穿着夜行服,身形魁梧,拿刀的手法一看便是久经训练之人。
  来头不小啊。
  难道是上次那批人?
  不、不对。
  上次那批杀手背后的人根本不知他的真实身份,怎么可能派人追杀到纪府来?
  即便他们这么快悄无声息查到了他的真实的身份,也是直接上门拿人才对,并不大可能派人暗杀他。
  那这几个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
  他来不及想更多,就见那刀光直冲他面门而来。
  他身子一闪,寒厉刀光从他眼前划过,堪堪只偏了寸许。
  差点就毁容了,好险。
  祠堂太窄,根本施展不开,且他赤手空拳,本就落了下风,祁牧只能引着他们去外面。
  刚站定,就见那冷冽刀光又一次直冲他面门而来。
  祁牧正要出手,脑中忽然闪过什么。
  这几人不是来杀他的,而是来试探他的。
  他即便以往与人结仇,但也没到对方要买凶杀了他的地步,所以这几人只能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情招惹过来的。
  他们在试探他是不是上次那个人。
  难道是来验伤的?
  不、不对。
  但是他上次受的伤早就好了,他们虽然怀疑上了他,但是时隔这么久才上门来试探,绝不可能是来试探他是否受伤。

全文阅读>>
  1. 上一章
  2. 目录
  3.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