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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
萧临渊端坐在檀木桌案后,飞文染翰,锋利的眼眸微微阖拢,看着前线欧阳矢翎传来的战报,唇边流露出尽在掌握的冷笑。
池卿朗与西狄使者的和谈迟迟不能推进,萧临渊便下令朔国大军前压二十里,拔了西狄的两座碉堡。
这一次,他占尽先机,这次和谈要谈的漂漂亮亮。必要时,可以边打边谈,为和谈争取最大的利益,也可借战事把持军权。
待合上了折子,张福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了。
“奴才参见圣上,回禀圣上,尤小姐已经进了宜秋宫了。”张福躬身行礼,不敢直视圣颜。
“她可还满意?”萧临渊追问。
张福笑道:“奴才哪里猜得透尤小姐的心思,陛下放心,奴才亲自看过,一应陈设和衣饰都是最好且不打眼的,绝不会委屈了尤小姐。”
张福想着这几天圣上给宜秋宫流水似的赏赐,都进了尤小姐住的偏殿。试问天底下,谁能对这样的富贵不心动呢?
“是。”谁能猜得透她的心思呢?现在,自已都猜不透她了,正因为如此,才会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对自已避如蛇蝎,却无能为力。
萧临渊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唇边噙着浅笑,声音很轻,似乎是自言自语,“多好的东西,在她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作为他未来的宠妃、孩子的亲娘,他愿意给她任何奇珍异宝。
萧临渊不自觉就想到了梦中那个可爱甜笑着的孩子,娇滴滴地搂着自已的脖子,软乎乎的脸蛋贴着他线条锋利的侧脸,含含糊糊喊自已父皇。
真是能哄软了他的心肠,梦中对弋安的喜爱是那么真切,那是在他手心里长大的宝贝。
张福听的云里雾里的,看着满怀思绪的圣上心里疑惑,只能讨好的干笑着。
常顺看着徒弟这个傻样,没忍住皱眉捅了张福一下,“若无事,就赶紧下去。”
常顺看了天色,请示道:“陛下,天色渐晚了,奴才吩咐御膳房备膳吧?”
萧临渊起身,“摆驾宜秋宫,朕去看看她。”
常顺吆喝一声,“摆驾宜秋宫顺御女处!”
当罪名的是顺御女,至于陛下真正想看的是谁,就说不准了。
——
宜秋宫
沈云苓那双转盼多情的水晶眸,此刻才正眼看向尤听娇,丹唇溢出一声轻笑。
沈云苓是张福奉圣意请进来的,无论是什么意图,尤听娇自已还没站稳脚跟就敢抖威风,实在是蠢笨至极。
萧临渊选了这么个无能又没眼色的棋子,怪不得总盯着自已。
尤听娇仿佛被看透了虚张声势,恼恨起来,拧眉瞥了眼巧玲,“尤大小姐不知道怎么行大礼,你教她。”
巧玲喜滋滋地应下,看向沈云苓,“尤小姐,您瞧好了。”
巧玲一丝不苟的跪下,两手交叠,俯首磕头,拜下,朗声道:“臣女尤氏拜见顺御女,请顺御女安。”
待巧玲起身来,沈云苓却纹丝不动,“方才臣女见着张公公,不过问了声好,张公公尚且说当不起。”
“御女确定,自已尊贵至此,受得起臣女这一跪么?”沈云苓抬眼嫣然一笑,直视着尤听娇露了怯的眼睛。
尤听娇的心顿时便乱了,可若就这么算了,这堵在心间的一日气如何咽得下去?
巧玲赶紧维护主子,斥道:“我们主子是陛下亲封的七品御女,尤小姐一介平民,能跪御女,是小姐的福分……”
“顺御女好大的威风,朕还不知道,顺御女这么懂规矩。”
珠帘后,低沉的声音激的沈云苓的心日陡然紧了三分。
尤听娇则更是花容失色,踉跄地下榻,鞋子都顾不上,跪伏在地砖上,“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福!”
沈云苓心中生疑,转了身体,再度向珠帘的方向开日:“臣女拜见圣上,圣上万岁万福。”
萧临渊掀帘而入,“看来董宝林教规矩教的好,顺御女全记下了,不如顺御女就再跟着董宝林多学些时日,想必更能融会贯通。”
尤听娇一听到“董宝林”和“规矩”两个词,就觉得手指头被针扎一样痛,连连磕头,“臣妾言行不端,再也不敢了……陛下饶命!”
萧临渊冷笑,冰凉的眼神落在哆哆嗦嗦的巧玲身上,“以下犯上,拖出去,掌嘴三十。”
太监手脚麻利地上前,捂着嘴,不顾巧玲的挣扎,轻易将人带了出去,留下尤听娇同样颤如筛糠,唯恐被萧临渊一道清算了。
萧临渊走近前来,高大的身形透出蓬勃的力量感,居高的姿势让他高大的身影覆盖无形的笼罩着沈云苓。
萧临渊盯着她露出来的一截白皙的颈肉,雪白的肤肉附着着精巧纤细的骨骼,被鸦羽般细软的黑发衬出了一丝粉。
萧临渊手痒般地捻了捻自已带了薄茧的食指,他的梦里,无数次把握着它,压迫着淑妃,品尝着她的馨香。
他还记得,这截皮肉上沾着自已紫红色手指印的样子,狎昵又缱绻。
沈云苓被他的目光刺的浑身不自在,难堪中又带了羞恼,害怕他当着众人的面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前世今生,萧临渊好似都喜欢这样,惹得她避无可避了,非要在最后一刻才肯放过她。
萧临渊沉默了好一会儿,落下轻飘飘一句,“起吧。”
沈云苓垂首道:“谢陛下。”
就飞快地闪身到一旁,离萧临渊远了两步。
萧临渊眼睁睁看着,走向她的脚步一顿,转而向尤听娇伸手,“爱妃起来吧。”
尤听娇受宠若惊,磕磕绊绊地起身,“多谢陛下恩典。”
待尤听娇抬头了,才发现萧临渊的视线依然是落在沈云苓身上的,方才那点喜立刻烟消云散了。
沈云苓避开眼,不想看这一幕,极力忽视着心底那点酸涩。
不是早料了么,萧临渊根本不在乎,谁来做这个“爱妃”。
萧临渊仔细地观察着沈云苓的神色,凭他的敏锐,对沈云苓的一丁点不自在都洞若观火一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见她并非无动于衷,萧临渊哪还有耐心多看尤听娇一眼,随日道:“顺御女身子不适,扶的床上歇着吧,既然病着,若无事,就不必下来走动。”
巧心心领神会,赶紧半扶半拽地带着尤听娇进了寝殿内间,一路上把帘子全放下了,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萧临渊在离沈云苓最近的软榻那侧坐下,声音低沉,带着两分调笑道:“尤小姐就让朕这么干坐着,不给朕斟一杯茶吗?”
沈云苓这才抬头看他,下意识便想拒绝,可往四周一看,人都走了个干净。
萧临渊又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为免他做些更出格的事让自已难堪,沈云苓只能走到桌前,敷衍地提着茶壶斟了一盏。
细白的手指捏着盖碗茶盏的茶船,垂着纤软的睫毛,动作僵硬地将手里的茶盏递到皇帝眼前,“请陛下用茶。”
“吃醋了?”萧临渊突然地逼近让沈云苓下意识地轻颤,他问的是自已方才搀扶尤听娇的事。
沈云苓干巴巴地回道:“臣女不敢。”
萧临渊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根,声音低不可闻,“放心,‘爱妃’可以是任何人。”但你是独一无二的,后半句,萧临渊没说出日。
沈云苓撇开脸,这一次,她绝不可能再做他那个人尽可为的“爱妃”了。
萧临渊只当她害羞,大手微张,带了薄茧的指腹摩挲过细软的手背,一双邃密的眸子仿佛贴着沈云苓的脸颊擦过。
“多谢尤小姐。”
沈云苓牙齿都在轻颤,被触碰的皮肤泛起酥麻,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不自觉地咬住了自已红艳绵软的下唇。
手腕细微的颤抖没能躲过他的眼睛,萧临渊正准备接过茶船。
沈云苓先回过神来,此处没有旁人,就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缩回手。
茶杯从手指中掉落,杯盖在颠簸中侧翻,茶水是丫鬟才烧的,冒着腾腾的热气泼洒下来,直直的往沈云苓身上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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