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两日太忙没能来看你,你就病倒了,看来还是得让你住在碧苍苑,往后不管我是忙还是不忙,你都能在我眼皮子底下,看那风寒还敢不敢染上你。”顾沭北佯装生气。
尹芸一脸动容,柔声道:“我没事的顾郎,你且快些去前院吧,今儿是侯府来贵客的日子,你不在前院迎接怎么行,我听外间热闹的很,大家都喜笑颜开的,姐姐真是厉害,以一己之力都能把宴会办的如此妥当,我真是望尘莫及,怪不得老夫人不需要我来协助咳咳咳……”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怎么能丢下你去前院,她要真有那么有本事,那就让她独自接待客人好了,反正她明家嫡女的脸面大的很。”
提起明棠缈顾沭北就没好气,他握住尹芸的手,发现她的手冰的厉害,便想着去衣柜寻些被褥给她加盖上,打开时却发现衣柜中竟全都是一些下人都不会穿的粗布麻衣,那些好料子做的衣衫,全被剪成了碎片。
他愕然,抱出那堆碎布条丢在地上,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尹芸慌乱不已,忙托着病体起床要下跪,结果带翻了身上被褥,露出被单上一片湿透冰冷。
顾沭北想到她可能遭遇了什么,一把打开抽屉,看到本该装着上好炭火的地方装的都是连后厨都不会用的劣质炭,这种炭一旦生火,整间屋子都会是呛人浓烟,大人或许还受得了,若是小孩子,那可能会活生生被浓烟呛死!
怪不得他来云月苑时,明哥儿一个小孩在外面玩,连个照看的婢子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芸娘!”
尹芸爬在床边,连哭泣都变得无力无助,“顾郎,你别问了,只要你和侯府好好的,我受这点委屈算什么,你可快先去前院吧,你一直在我这里,她们肯定会觉得是我又勾着你不放咳咳咳……”
恰巧此时外间响起兰寿的声音:“侯爷,您可在屋内?马上要开宴了,宴席还需要您给各位贵客敬酒,今日来的都会是侯府的人脉,莫让贵客们久等啊。”
顾沭北冷厉着眼,“一个两个都来逼我,好好好,你们都叫我去前院,那我就去!”
他上前一把横抱住尹芸,大步朝外走。
尹芸吓坏了,“顾郎,你这是要做什么!”
院里的兰寿看到,也是吓住了,“侯爷,您莫不是要带芸姨娘去前院?您是要对所有来宾说您是个宠妾灭妻之人吗?今日宴会您的表现如何,就是未来侯府的走向,您切莫因一时冲动,坏了侯府气运!”
顾沭北盯着头发花白的兰寿,“你们一个两个打着为侯府着想的旗帜,却要将本侯的救命恩人置于死地,在你们看来,芸娘就是侯府的一个污点,她的身份即无资格进入侯府,更无资格生本侯的长子,她就是你们这群将门第奉为圣旨之人的眼中钉,就准备趁我忙到无心照看她的时候就要悄无声息的让她病死,对吗?”
兰寿大惊失色,“侯爷,您中邪了不成,怎么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胡话?”
“是不是我胡说,我去前院和明棠缈对峙一番就知道了!”
兰寿着急,“侯爷,不能带妾室去前院啊!”
但一把年纪的兰寿哪里拦得住年轻力壮又人高腿长的顾沭北,顾沭北走一步她得跑三步,实在没办法,她赶紧叫跑得快的小厮去前院给老夫人和夫人传话,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侯爷和芸姨娘拦住。
明玉堂。
老夫人将茶杯狠狠掼在地上,茶水溅了顾沭北一身。
“你真是我的好嫡孙,孝顺孙子,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把我这个糟老婆子气死不成?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吗?那么多贵客,你若真这么抱着妾室去了前院,你顾侯这张脸还要不要?到时候被人参你折子到了君王跟前,别说是让你的妾室享福了,咱们全家就搬离京城,随便找个破落地,我这老婆子上街卖唱来养活你妾室和明哥儿,好不好哇?”
兰寿赶紧上前给老夫人顺背,“老夫人,消消气,有什么话好好说。”
老夫人坐回,平复半晌才道:“缈儿还在前院忙,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拦在这里,有什么事,在这儿就说清楚,出了明玉堂的门,你就给我好好有个侯爷的样子!”
顾沭北红着眼,“祖母,您此时生气,也就能体会我此时有多生气,我就是两天不曾照看芸娘母子,您可知我进云月苑,他们母子过得有多惨吗?”
“院里一个下人都没有,明哥儿他一个两岁的孩子,独自一人在池塘边玩耍,若非我去的及时,他就是掉进了池塘都没人知道!”
“芸娘屋里冰冷无比,我原以为是她病了身子发热想驱热,等我看到那炭火时才知道,她宁愿这般冻着,是不愿烧劣质炭害了孩子!还有那床铺,明显是被人泼了冷水,她怕我看出异样,硬是在上面躺着不说半个‘冷’字,还有我给她买的衣物,竟全被人绞成了碎布条,能穿的衣物,是连下人都看不上的粗布麻衣!”
“这些还都是我看到的,在我看不到的时候,我都不知芸娘母子过着多凄惨的生活。”
“祖母,芸娘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被咱们侯府如此苛刻对待!”
老夫人梭然睁眼,“苛责妾室和庶子绝非侯府所为,这绝不可能!”
“杨椿,去把本侯说的那些物件全都带来!”顾沭北厉声道。
很快东西就被杨椿带来,尹芸还在一旁咳嗽不止。
老夫人脸色沉沉,“派去芸姨娘院里的丫头们都是谁?”
“是河莲和沙碧,还有李妈妈。”明棠缈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走进明玉堂,看到炭火和碎片布条时,皱了下眉头。
“但她们的性子我知,绝不可能做出背刺主子的事,这种低劣炭火侯府也从未购置,芸姨娘院里会出现这种事,着实蹊跷。”
顾沭北冷哼,“蹊跷与否,不全是你这位当家主母片面之词吗?”
“侯爷的意思,是想说妾身有意针对芸姨娘,叫人绞了她的衣物,换了她的炭火,甚至还给她床榻泼冷水?”明棠缈觉得这怀疑荒谬又可笑,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恶事,让芸姨娘每次出事都会叫他认定是她做的。
老夫人抬手,“事情真相如何,把河莲沙碧叫来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