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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怀柔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姜启轩的身旁,“端王妃是个暴脾气,若姐姐今日真的被带走,后果不堪设想!幸亏姐姐聪慧,拆穿了那骗子的把戏,想来她也受了惊吓,大哥你该安慰她几句才对。”
  “若不是她对待下人太狠毒,何至于招来这样的麻烦?说起来她也并不无辜。她哪里需要安慰?我看是需要反省还差不多!”
  姜乐妍心知姜启轩对自己的偏见已形成,索性不跟他白费口舌,只淡淡地看了一眼姜怀柔,“二妹方才站得远,对此处的情况倒是挺了解?”
  她早就瞥见这主仆二人站在长廊处说话,她想今日的事与姜怀柔十有八九脱不了干系,奈何太虚道长与珍儿在死前都不提起姜怀柔的名字。
  “端王妃那样的气势,我是真不敢靠近,只怕说错一句就是自找麻烦。”姜怀柔叹气道,“我站得远,看得见却听不到,所以走过来时,我逮了个你院子里的下人打听情况,确认姐姐你已经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
  “她是安全了,可是因着她的心狠,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姜启轩回想起珍儿方才含恨而死的那一幕,语气不免愤然,“下人固然身份低微,到底也是人,怎能肆意践踏?”
  “大公子,珍儿在撒谎,她身上的伤不是小姐打的!”
  不同于姜乐妍的冷静,银杉实在没忍住,朝姜启轩反驳道,“您与小姐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为何不信小姐的人品,要去信一个外人?珍儿固然可怜,但她骗了你们所有人!”
  “住口!我训斥乐妍,有你一个丫鬟说话的份吗?”姜启轩冲银杉呵斥,“想做主子身边的一条好狗,也得看看自己有几分能耐!冬雨,给我掌她的嘴。”
  姜怀柔身后的冬雨被点了名,便走向了银杉。
  她正要抬手,姜乐妍两步挡在了银杉身前,朝冬雨冷声道:“退下!你不过一个庶女的奴婢,哪来的资格打我的贴身丫鬟。”
  她此话一出,姜怀柔如她预料般变了脸色。
  冬雨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虽然姜怀柔很得姜垣喜爱,可到底改变不了庶出的事实。
  半年前姜怀柔刚入家门那会儿,全府上下都在议论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小姐究竟是不是纯正的姜家血脉,她的生母又是什么来头。
  有人说,算一算时间,十七年前老爷曾失踪了近Zꓶ半年,这二小姐八成就是那时候有的。
  姜垣给出了解释,当年他奉命出远门办差,竟遇上劫匪被打落山崖,幸运的是他被山崖边交错的枝叶给兜住了,虽然浑身是伤,但性命无忧,只是他头部受损,记忆混乱,那段时间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不记得家住何处。
  在那般落魄无助的情况下,有位好心的厨娘收留了他,两人相处了一段时日互生情愫,那女子双亲离世,两人便在邻居们的见证下办了场简朴的婚事,婚后两人感情甚好,可他的记忆却渐渐恢复,他想起了自己是有家室的,也想起了自己是朝廷官员。
  他和厨娘说了实话,厨娘伤心欲绝,她知道自己没资格做正妻,可她心性高傲也不愿做妾,于是和他分道扬镳,叫他回皇城,并声称不再与他相见。
  时隔多年,他想起来依旧会觉得自己辜负了一个好姑娘。而他也没想到,那姑娘并未二嫁,他后来又去问了邻居们才知,他离开后那姑娘被诊出了喜脉,在一个雨夜里产下了女儿,之后便带着女儿离开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打听母女二人的下落,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究找回了女儿,可惜,被他辜负的姑娘已离开了人世了。
  或许出于愧疚和补偿的心理,姜怀柔入府后的待遇极好,衣食住行方面,没有一样是输给大小姐姜乐妍的。
  姜乐妍最初不计较这些,也并不因着嫡庶的身份区别而轻贱姜怀柔,只因她根本预料不到后头会发生怎样的事。
  如果她能预料一切……她绝不会固执地坚持着她那份不害人的原则。
  她如今知道姜怀柔在计较什么,只要她还在,她的嫡出身份便压了姜怀柔一头,若她不存在了,姜怀柔成了这姜家唯一的小姐,自然不用再分什么尊卑,便能顺理成章地享尽好处。
  “冬雨,站回来。”姜怀柔叫回了冬雨,“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可对人随便动粗。”
  她说着,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姜启轩,“大哥你也真是的,丫鬟护主并无过错,银杉不过就是激动了些,没必要掌嘴,训斥两句就好了。”
  “怎么,难道我作为姜家大公子,说话还不好使了吗?”
  姜启轩瞥见姜乐妍眉眼间的冷漠傲然,便气不打一处来,“银杉,给我跪下,自己掌嘴!”
  主子间的较劲,下人总是容易遭受牵连,银杉见姜启轩有意拿自己出气,心想着不能让姜乐妍为难,以免他们兄妹关系更加僵硬。
  她正要跪下,却听姜乐妍冷声道:“不准跪!给我站直了身子,挺直腰板。”
  银杉怔了怔,而后依着她的意思,一动不动。
  姜启轩眉头拧得更紧,“姜乐妍,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我如今说你两句,你就要给我摆脸色看了?”
  姜乐妍漠然道:“我眼里有没有你这个大哥,得取决于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妹妹。”
  “姐姐你这样说就有些过分了。”
  姜怀柔适时站出来给姜启轩帮腔,“都是一家人,大哥心里自然认你这个妹妹,他身为我们的兄长,训斥我们也是为了我们好,你怎能摆出如此傲慢的姿态?其实姐姐你只需要和大哥认个错,这事就能翻篇了。”
  姜乐妍闻言,不愠不火道:“我出言顶撞他是姿态傲慢,那么你此刻对我这个嫡姐说教,不也是没大没小吗?你仗着父兄的疼爱就这般没规矩,全然忘了自己庶妹的身份。”
  姜怀柔面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常色,“我不过是想劝和,没有冒犯姐姐的意思,我得父兄的疼爱,外人的赞誉,靠的不过是品性温良,这一点我问心无愧。姐姐言语针对我,莫非是嫉妒不甘?”
  “好一个品性温良。”
  姜乐妍低笑了一声,“最初我是有些想不通,为何我这循规蹈矩的嫡出小姐会输给你一个乡野村姑,不过现在我想通了。”
  “如我这样的名门闺秀,大家见惯了,实在不稀奇,反观二妹你,身上总有一股不沾贵气的乡土味,你唱歌好听却不擅乐器,你会吟诗,字却丑得出奇,总给人一种有点才华却又上不得台面的矛盾感,也是难得。”
  姜怀柔完全没料到,眼前这个被她认定为傻白甜的丫头,竟会对她给出这么一番直白的嘲讽。
  他妈的,一天到晚的嫡出挂在嘴边,嫡出又如何,还不是她手下败将吗?
  她虽是庶女,可她得到的关爱和赞美可比姜乐妍多得多!
  姜乐妍是在故意气她,她得稳住,得镇定。
  她努力平复着躁动的心绪,姜乐妍却继续出言讥讽,字字句句都戳她的肺管子——
  “我自幼被母亲教导,身为嫡长女要有气量,我并不是嫉妒你,只是看不惯你这小人得志的样子,你有时间在这儿耀武扬威,不如回去多练练你那狗爬字吧!出门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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