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穗穗顶着太阳正在墙角给辣椒浇水,就听得门外梁梅花的声音传来,“都相公,十月,你们回来了?”
然后又传来都云谏和罗十月的问候声,梁梅花笑着回了二人,“快回家,马上端阳节了,穗穗怕是等急了。”
不等二人推门,罗穗穗已经上前打开门,罗十月欣喜的唤了一声阿姐,都云谏也笑着叫了句娘子。
罗穗穗接过二人手里的东西,张罗着进了屋,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水,“天热,喝口水润润喉。”
罗十月接过水喝了一口,欢喜道:“阿姐,姐夫他考中秀才了!”
罗穗穗给都云谏接水的手一顿,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都云谏,想向他确认罗十月话里的真实性,“真的?”
都云谏点点头,“不负娘子期许。”
罗十月又争抢着道:“姐夫不仅考中了秀才,还得了案首呢,知府大人都夸赞姐夫考的好呢。”
罗穗穗开心的同时也有些诧异,这么短短的几个月,都云谏就能考个秀才,想来他家道中落之前的学识应该非常好。“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今日我多做两个菜,给你庆祝庆祝。”
都云谏起身对着罗穗穗一拜,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拉住他,“这是作甚?”
“都云谏能有今日成就,全凭娘子搭救栽培,都云谏感激不尽。”都云谏一拜罢,微微抬眸,目光温柔又坚定,看的罗穗穗心头一烫。
她连忙笑道:“都是一家人,这么见外作甚,你有出息,我脸上也有光啊,日后一出门,就是秀才公的娘子呢,不知羡煞多少人呢?!”
见她引以为傲的模样,都云谏也十分开心,垂眸浅笑,余光里全是罗穗穗的身影。
罗十月见自家阿姐欢欣鼓舞的样子,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然后又志气满满的下定决心,明年,他也要考个案首给阿姐。
知府府里,赵鹤龄抱着赵夫人的袖子撒娇要钱,“阿娘,你就给我一些吧,儿真的是有用。”
赵夫人被他磨的头疼,无奈道:“你的月银呢?”
赵鹤龄脸色一变,他的月银就十两银子,哪里够花,就请都云谏山上次吃饭就花了他七两,这几日他都已经透支他的私房钱了,若是再不想想办法,这个月就要喝风了。
“阿娘,那点钱哪里够用啊,我上次和同窗吃饭就已经用完了,您这个月就给我多给点吧tຊ,阿娘!端阳节我还要和同窗聚聚呢。”
赵鹤龄正在抱着赵夫人,就听见屋外丫头给赵知府见礼的声音,赵鹤龄一凛,连忙站直身子,赵知府在椅子上落座,赵鹤龄规规矩矩给他见了礼。
赵知府轻轻嗯了一声,让赵鹤龄起身,赵夫人见状问道:“老爷可是有什么喜事?”
赵知府接过赵夫人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睨了眼杵在一旁的赵鹤龄,笑道:“这不是龄儿中了秀才,为夫心里高兴。”
赵鹤龄诧异的睁大眼,手里的折扇微微握紧,苍天可鉴,长这么大,阿爹头一次再自己面前高兴,悄悄抬眸和赵夫人对视一眼,只听赵知府接着道:“考了三年,中了秀才,也是咱赵家老祖宗保佑了。”
赵鹤龄心里的那点小窃喜压下,暗暗吐槽道,我考中秀才,和老祖宗有什么关系,他是给我讲题了,还是站我跟前指导了,明明就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嘛。
赵知府放下茶盏,问赵鹤龄道:“听闻今年的案首是你们书院的,你同他关系如何?”
说道这个,赵鹤龄侃侃而谈,将都云谏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我这次能中秀才,云谏兄也功不可没。”
赵知府点点头,都云谏确实有为,十六岁的秀才公,整个李宋都很少见,更别说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就连赵鹤龄都已经十八了,考了三四年了才考上秀才,听书院的山长说,这案首是今年正月才进学的,后生可畏啊!
之后赵知府又嘱咐了赵鹤龄多同都云谏交好,对他有益无害,赵鹤龄都一一应了,见赵知府离开,在赵夫人跟前软磨硬泡要了一笔银钱,一溜烟的跑了。
赵夫人看着那欢快到要跳起来的背影,无语道:“这哪里是生了个儿子,简直是个讨债的。”
罗穗穗在厨房里忙的热火朝天,都云谏也不好干坐着,整理了行囊后便打算去给她帮忙,他脚步轻盈,快到厨房门口时,远远就瞧见罗穗穗从脖子上取下她经常带的那个玉葫芦,往锅里倾倒,竟倒出水来。
都云谏掩饰不住自己的讶异,视觉和认知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一时间,他甚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可现实又确确实实。
眼见着罗穗穗轻驾就熟的重新收起,甚至舀了一些自己尝了一口,一脸心满意足的模样,都云谏才堪堪敛下心神。
罗穗穗做的很丰盛,四菜一汤,色泽鲜艳,香味浓郁,三人吃的酣畅淋漓,都云谏吃饭前轻嗅了几下,几乎每道菜都有他之前闻到过的淡淡的香味。
他虽然震惊,面上却丝毫不显,“娘子,前几日我托人找的房子有些眉目了,说是一位商人的,举家要去永州发展,所以这里想要售出,且距离书院也不远。”
罗穗穗听罢点了点头,“那挺好,待端阳过了我们就去瞧瞧吧,若是合适,找个好日子我们就搬过去。”
都云谏淡淡应了一声,安静吃饭,房子是他让罗生找的,距离罗生他们住的小院不远,日后他们也方便联系,得想想办法,让罗生也光明正大的住到里面来。
入夜,月朗星稀,有蛙鸣阵阵,不知名的虫儿也低鸣,夜风徐徐,吹的树叶飒飒作响。
都云谏闪身进了罗穗穗的房间,房间里罗穗穗睡的深沉,唇角微微扬起,不知做了什么美梦。
都云谏解下罗穗穗脖子上的葫芦,仔细打量了片刻,葫芦约摸拇指大小,缀着一根红绳,通身翠绿,带着浓郁的青草香,触感光滑温热,带着罗穗穗身上的体温,都云谏只觉得指尖也微微发烫。
观察了片刻,都云谏学着罗穗穗的样子将葫芦倾倒,没有任何反应,都云谏凝神静气,葫芦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叹了口气,他也明白了,此物大抵只有罗穗穗才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