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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个见色起意的男人。郝心晴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应答道:“天乐总,好眼力,我确实是今年刚毕业。”
  “我看人的眼光当然不会错。你看你今天穿白,而我的费秘穿红,你们两个放在一起,就是张爱玲小说中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没想到天乐总还看过张爱玲的小说。”容易捧了一句,郝心晴不知这句是褒还是贬。
  “实话说,我上学的时候像你们一样,也玩文青。”
  天乐总才不管在坐的当没当过文青,他仗着嘴大就是优势,把容易、郝心晴一帮人都归为“曾经文青过”。
  “张爱玲曾经有三恨,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未完。其实呢,我也有三恨……”
  天乐总等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随后欲擒故纵,用肥胖的手指捏起红酒杯,抿了一口。
  “我也有三恨,一恨酒不够白。”天乐总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杯中泛着迷人光泽的红色液体上。在华丽的灯光映照下,那红酒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它在透明的杯壁间流转,如同流动的宝石。
  他像跳华尔兹前奏般轻柔地摇了摇手中欲静不止的液体。
  “二恨花不够香……”末了,他分别看了费雯丽和郝心晴一眼。
  郝心晴只觉得像是突然被扔到冷窖里,浑身鸡皮疙瘩起了一波又一波。
  “三恨大家放得不够开……”天乐总发出了狼笑。
  “天乐总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才子,不仅管理公司管理得好,还读过几多书啊!”一位巴乐公司的中层管理脸上堆满媚笑。
  天乐总对这睁眼的瞎话很是受用。
  郝心晴突然心生悲凉:往上爬的代价就是睁眼说瞎话吗?但说瞎话的人往往最吃得开。
  张爱玲确实说过这三恨,不过前两恨是她引用别人的话。
  “我们敬爱的天乐总实在太能说了。”
  费雯丽纤细的手指在透明高脚杯上游移,随后坚定地举起酒杯,向天乐总奉承。
  天乐总只笑不说话,费雯丽娇俏一笑,便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她并不止步于此,而是拿起红酒瓶继续往酒杯里倒酒。
  “这杯我敬你,容总。明年一定要继续关照我们公司哦。”
  费雯丽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离,她凝视着眼前的容易,脸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经过细雨的滋润后更显得娇艳欲滴。
  这样的景象,即使是郝心晴这样的旁观者,也不由自主地被深深吸引,无法将视线从费雯丽美丽的面庞上移开。甚至担心:她这么容易醉,还喝这么多的酒?
  费雯丽敬完酒,天乐总也端起酒杯,侃侃而谈:“容总,我之前看过你的光辉事迹,你出生在江市。巧了,我也是江市人,既然是老乡,以后要互相关照了。”
  天乐总喝光酒杯里的酒,接着说:“公司这两年放了不少外债,每到节点,都会回收一些,因此造成了数据的偏差。我想,不止我们公司这样吧。我和菲总都是很熟的朋友,在我吴某人眼里,容总,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天乐总又倒上一杯酒,喝干净后把空酒杯朝向容易,意思是:我已经喝了两杯,现在轮到你表态了。
  虽然郝心晴初入社会,但早年跟着陆美华耳濡目染,吃透了酒桌上的你来我往。
  “我一会儿要开车回去,不能喝酒。我以椰汁代替红酒吧。”容易边说边看了一眼郝心晴。
  “这算什么理由,容总。可以叫代驾呀,或者你旁边的这位郝小姐,会不会开车呢?”
  郝心晴为了帮容易,忙着解释:“我还没去驾校学呢。”
  却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她掉入陷阱。
  “既然你不会开车,不如帮容总干了这两杯?”天乐总的笑意像爬山虎一样从嘴上蜿蜒到眼睛里。
  仗笑行酒,天乐总对着郝心晴又喝了一杯。
  这杯算是正正经经敬她的。
  喝与不喝,让郝心晴左右为难。
  “这……”
  “她酒量不好,我替她喝,一会儿叫个代驾就是了。”容易连倒两杯红酒,闷了进去。
  “好一个怜香惜玉的容总。这郝小姐穿着白色的裙子往容总身边一站,我还以为是小费卸了妆呢。”天乐总笑说。
  “讨厌,你怎么把我看成是郝小姐。我们两个又不是双胞胎。”费雯丽边撒娇边往天乐总身上靠。
  这个场面让郝心晴颇为不适和无助,此时此地像极了职场人的修罗场,每个角落都隐藏着无形的刀光剑影,让人防不胜防。
  而她能倚靠和求助的人只有容易。
  “我看你们两个是各有千秋,容总真是有福了。”天乐总那边的人起了哄。
  在起哄中,费雯丽端着酒杯走到容易面前:“容总,不得不说你真的是很有眼光!把和我长得一样的美女带在身边。”
  说完又是一口闷。紧接着,天乐总的属下来了一圈车轮战,个个都如同费雯丽般一口闷。
  能把红酒喝出白酒的架势,郝心晴觉得这趟真是开了眼界。
  酒过三巡,费雯丽端着酒杯回到了天乐总身边。
  “乐总,我再敬你一杯。”
  天乐总还没有把酒杯举起,属下默契地齐声喊:“交杯酒,交杯酒……”
  费雯丽娇羞地低下了头,真像一朵不胜凉风的水莲花。
  “你们这帮臭小子,可真会来事。”天乐总端着酒杯,勾住费雯丽的手。
  费雯丽顺势将酒杯里的酒喝完。“我敢成为你的新娘,你也不敢做我的新郎,哼!”费雯丽娇嗔地说。
  这言语中带着几分抱怨和暗讽,倒被郝心晴听了出来。
  她琢磨:以天乐总这样的年纪,大概早有家室。这两人举止如此亲昵,恐怕暗度陈仓已久。
  “容总,郝小姐,没有吓到你们吧?我们公司喜欢以这样的破冰方式,来促进大家的团结。”
  天乐总的眼睛里闪烁着即将燎原的星火。
  呵呵,这哪是什么正经的破冰,恐怕是披着破冰外皮的趁火打劫吧?
  郝心晴看向容易,容易脸红得像是夏日海边即将沉入海平线的夕阳。
  “容易,你还好吗?”郝心晴凑到容易耳边,小声问道。
  在这个时刻,容易已经无力地趴在了桌子上,倘若再多给他一些时间,他很可能会沉沉睡去,仿佛进入了一个无人能够打扰的梦境。显然,容易的酒量并不是很好,刚才在聚会中为了帮助她挡酒,他似乎已经耗尽了自己今年的饮酒配额。
  哎,为什么要为了她硬撑?
  她的酒量和陆美华的不相上下,这里可能有点遗传的因子。
  但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能喝,她要收敛起锋芒,才不会被人当成应酬的利器。
  “容总一个大男人,哪里那么容易醉呢。郝小姐,男人没有酒量怎么行,酒量都是锻炼出来的。”费雯丽阴阳怪气地说。
  “容总,郝小姐,不如我们也来破冰,增进感情吧?郝小姐,我和你来一次交杯吧?!”醉醺醺的天乐总哪里管这句话多么的刺耳。
  他大大咧咧地说出口,就没打算把它收回去。
  醉酒是心怀不轨者的最tຊ好挡箭牌。
  一个醉酒者已经让人头疼,更何况是一群醉酒的乌合之众。
  郝心晴不想喝这杯酒,她想发作,推开那杯酒。
  但是考虑到,这是公司的合作伙伴,是同行人心中的热门筹码。
  郝心晴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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