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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般般扭扭捏捏地给德全塞了一张字条。
  德全愣了愣。
  怎么个意思?
  他一个太监,居然也有机会参与到这种递纸条的剧情当中?
  疯了吧?
  结果打开之后就幻灭了,字条上写的清一色的菜名儿。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都他妈整出贯口儿来了。
  德全气得手抖,“月般般你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是殿下要吃这些玩意!”
  月般般扯扯衣角,“昨日公公问我有没有喜欢吃的东西,我想了一晚上,都写了下来。”
  德全默默地劝自己:她懒点儿就懒点儿吧!她愿意躺着就让她躺着。摊上这么个玩意咋整?那有好模好样的,不是没摊上么!
  劝完之后心情好多了,但还是抖了抖手中的单子告诉月般般:“熊掌鹿尾什么的是不可能有了,但我瞧字面儿上这意思,你可能是爱吃肉。等着吧!晚膳给你整个大肘子。”
  月般般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谢谢全公公!记得再炖个乳鸽枸杞汤,我补血。”
  德全刚想再骂她两句,却在听到她说“我补血”之后冷静下来。
  是得补血,听说月家连着半年取她的血,一次取一罐子,生生把人给折腾迷糊了。
  补吧!
  谁让离王府摊上了呢!
  月般般乖乖地在姜重华屋里等着吃饭,期间有小厮进来送点心和茶水,她让小厮走的时候从外头把门关紧。
  小厮脸一红,赶紧跑了。
  她“嘿嘿”一笑,站到姜重华榻边,“脱裤子。”
  姜重华叹气,“下次你能不能直接说扎针?”
  “脱裤子,扎针。”
  “……”行吧!谁让他摊上了呢!
  乖乖的褪去长裤,本来就薄的脸皮又整了个通红。
  月般般笑话他:“大男人脸红个什么劲儿?我都不脸红你脸红?”
  姜重华语重心长地同她讲道理:“但凡你在这种时候少拿那种流氓看民女的眼神看着我,我都不会脸红至此。”
  月般般极不情愿地移开眼睛,撇撇嘴说:“你就是小气,今日我去见锦妃娘娘时,也是这么瞅她的。人家都没说什么,大大方方的给我瞅。你倒好,多瞅你几眼就不乐意。”
  姜重华摇头,“不是不乐意,就是现在这个场面,略显尴尬。”
  “我怎么不尴尬呢?”
  “正因为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我。”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
  他也不想再尴尬下去,赶紧找话题:“见着母妃了?”
  “嗯。”月般般收回心神,又捻进去一针。“你跟锦妃娘娘长得可真像。她说我跟我母亲长得也像,还说她们认识很久,是很好的朋友。我第一次听人说起我母亲,心里也是高兴的。”
  他纠正她:“要叫母妃。”
  “哦,母妃。你放心,母妃的病没有大碍,我今天握到她的脉了。她也答应我会好好养身体,不再总因为你的事忧心。你也一样,保持好心境,病自然就散得快。”
  他点点头,很听她的话,“好。”
  今日晚膳,姜重华多吃了半碗饭,德全差点儿没感动哭了,当时就给月般般加了个鸡腿。
  王妃虽然不怎么着调,但跟殿下还是很合得来的。
  月般般又开始跟鸡腿奋斗,德全看了一会儿,走出去跟奶娘说话。
  他说:“她奶娘啊!你也得多劝劝你家主子,能吃能喝是好,但不上进是真不行。
  今日皇后娘娘还特地提了这个事儿,她得往心里去啊!”
  奶娘连连应声,“一定劝,我一定劝,一会儿等她吃完饭我就劝。”
  德全又回头往屋里瞅瞅,就见他家殿下正举个帕子给月般般擦嘴上的油呢!
  他就再道:“这个吃相也不行,哪有侯府的大家闺秀是这个样子的?”
  奶娘继续应声:“我让她改,我一定让她改。”
  晚饭后,奶娘把月般般叫到屋外来,苦口婆心地把德全的话跟她说了一遍。
  月般般叹气,“不是我不努力,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多本事。我在老宅这十六年都在干什么你也知道,不是劈柴就是割猪草,在那边人人都夸我活儿干得好,可是到了京城他们却说这些都不算才艺。
  再者,我连书都没读过,大字不识一个,我拿什么努力?
  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奶娘也叹气,是啊!什么都不会啊!
  月般般拍拍奶娘的肩,“咱们在老宅过了十六年苦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累了,所以回京之后就不想努力了。
  其实这世间之事,光努力也不是万能的。
  因为努力不一定有结果,但不努力一定会很舒服。
  我就想舒舒服服的当一个美丽的小废物,挺好。”
  姜重华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到这一幕,也听到她说的话。
  继而又仔细打量了他这个小王妃的侧颜。
  嗯,废不废物不知道,美丽肯定是美丽的。
  ……
  一连七日,月般般在府里除了吃就是睡,都快退化了。
  德全每天就看着她在有阳光的时候躺在院子里,在没有阳光的时候躺在屋子里。
  他觉得再这么下去都不用圆房,她自己就能下蛋。
  他劝月般般:“动弹动弹吧!病的是七殿下不是你,你是可以走路的。”
  月般般拿眼睛斜他,“你这个做下人的怎么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呢?七殿下他是病人,他那个病累心,还没力气起不来。你说我总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的,合适吗?他看着不闹心吗?
  这就好比跟瞎子说天有多蓝地有多宽;跟聋子说这首曲子有多么美妙不信你听听;
  跟走不了路的人眼前显摆自己长了腿,那不是专往人肺管子里戳么?
  你怎么这样呢?”
  德全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他错了?
  但是日子真的不能这么过啊?
  “离王府闭门谢客这么多年了,你得努力把咱们这府门再打开!”他给月般般讲道理,讲人际往来,讲怎么当好一个王妃。
  月般般就问他:“有没有那种什么都不用干,什么人都不用见的活法?”
  德全摇头,“没有。就算殿下不在了,你也需要应酬。”
  月般般掀桌。
  妈的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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