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满三日。”掌门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沈雪棠抬眸，眼眶有些发红，武角星在池水里不过片刻，就已经是这副模样，而凌川忱居然要待满三天。
怪不得原书中，凌川忱入仙门，泡洗髓池后，之后整整两年都形同废人，被沈雪棠和其他同门嫌弃，连下山历练的资格都没有。
本来这一年凌川忱修为大有长进，她估摸着已经到了筑基前期，如今看来，要全部交代在洗髓池里了。
沈雪棠呼吸有些紊乱，她知道掌门决定的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同时，掌门还在池子周围施加了法印，不满时间，里面的人根本出不来。
其他人见事情也有了结果，纷纷离去。
慕白踌躇片刻，凤眼轻扫池内的少年，和眼眶泛红的沈雪棠。
他不知道自己从始至终没有替那少年说上一句话，是因为太过了解掌门脾气，还是说，是对那个少年的嫉妒。
嫉妒他居然能让这个自小性情寡淡的师妹全力相护，嫉妒他居然能得到她的偏爱。
而他，同她一起长大，她却从未多看他一眼。
“五师妹........”慕白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轻轻拍过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沈雪棠叫住慕白：“等下，三师兄，你可知凌川忱半妖的身份是谁传出去的？”
若是没有那个人背后搞事，洗髓池的事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慕白摇头，他也不清楚，他沉吟片刻，道：
“五师妹，你还不懂吗？
有些事，早晚都会发生，不管是谁传出凌川忱半妖的消息。
那一日青云仙府来客众多，而青云仙府千年以来，没有出现过融合灵根的弟子........
一个不知名的仙门亦可以凭借一个融合灵根名扬九州........
而太和仙门这几年声名几欲赶超青云仙府。
从凌川忱入青云仙府，结局只有两个，要么是废掉灵根赶下山，要么是洗去妖髓留在青云仙府。”而掌门从一开始就替凌川忱选了第二种。
惊艳才绝是好事，但是却生错了身份。
“所以收徒大会上，掌门舅舅非要收下凌川忱，是因为他的融合灵根，怕被太和仙门抢了去？
但是九州各大仙门从不收妖，他亦是不可能收，融合灵根，如若得不到，就毁掉？
让阿夜进洗髓池，能活着出来最好，如果死了，也不会让他落到其他仙门手里？”
沈雪棠指甲掐进肉里，之前不是没有妖来青云仙府，无一例外，都死在了洗髓池里。
掌门哪里是不歧视妖，正如冷绍所说，掌门分明你是恨极了妖。
慕白叹了口气：“五师妹，你自小不过分世俗之事，一心在修炼上，不知道这些，对你而言亦是好事。”
“只是，今日你突发心痛，我未查出原因.......”
慕白神情有些担忧：“你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情况，可是修炼出了岔子？”
沈雪棠摆摆手：“无妨，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吧，三师兄，你先去忙吧，我在这陪着阿夜。”
她也搞不清这种病症的根源，只是隐隐觉得跟剧情有关，当凌川忱入洗髓池，她很明显，一下子就不痛了。
而且今日正是中秋，去年心痛发作也是中秋，这心口的疼痛似乎是在提醒着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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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髓池中的少年脊背挺直，瓷白色的脖颈上青筋凸显，本就没什么血色的唇抿得极紧。
“师尊，不要，盯着弟子看。”
凌川忱双眸紧闭，但也感受到了沈雪棠的目光，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沈雪棠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撇过头去：“阿夜，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凌川忱没有回应，本来洗髓就是极其痛苦的过程，现在的凌川忱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回复她。
他伸手，紫色灵光划过，隔绝了洗髓池内外视线。
沈雪棠：？？？？
凌川忱开口：“徒儿，妖化，会很丑。”
声音无波澜，但是每说一个字都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沈雪棠眼眶有些湿润，洗髓痛苦是她难以想象的，光看武角星落入片刻就那么惨，她简直不敢想凌川忱怎么忍受这三天。
她帮不了凌川忱，只能守在外面。
“阿夜，我给你唱歌吧。”沈雪棠想到自己每次大姨妈不舒服，或者是爱豆塌房难过的时候都会听歌。
她想了想，打算给他唱一首坠落星空，这次穿书，就像是歌词写的，逃离整个宇宙碰撞的意外，但是这首歌似乎又有些伤感，会不会越听越痛。
那就换一首治愈系的。
“阿夜是三月底的生日，那我就唱一首阿夜的星座歌。”
池子里的少年身躯一怔，她居然记得他的生日，但是明明也没有给他过过生日.......
沈雪棠：别问，问就是没手机，没法看日期，等想起来的时候早就过了。
少女清甜的嗓音回荡在整个洗髓池的山谷。
“你有多少胜算
把我困在里面
你设计的城堡太糟糕
我一起飞 就能逃跑
可你粲然一笑
我心事就潦草
你裙下的人间太美妙
好想把你 一口气全部吃掉
多热烈的白羊
多善良多抽象
多完美的她呀
却是下落不详
心好空荡
都快要 失去形状
青春一记荒唐
亦然学着疯狂
这声色太张扬
这欢愉太理想
先熄灭心跳
才能拥抱
几千几万个你
几千几万个我
一起躲进 这浪漫的回合
然后沉迷 你诗写一般的身体
多热烈的白羊
热烈得好抽象
抽象掩盖欲望
却又欲盖弥彰
我要嚣张
嚣张到 失去形状
青春一记荒唐
亦然学着疯狂
这声色太张扬
这欢愉太理想
先熄灭心跳
才能拥抱
青春一记荒唐
亦然学着疯狂
这声色太张扬
这欢愉太理想
这归途太远
要迷人且倔强”
一曲毕，帷幕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声音，只剩下池水翻滚的声音，血腥味扑面而来，沈雪棠心里一紧：
“阿夜？你怎么样？还好吗？没事的话，就哼一声。”
“师尊，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少年嗓音有些沙哑。
沈雪棠松了口气，温声道：
“白羊。
阿夜，白羊座，就是你的星座。
是一个温柔又热烈的星座。”
少女嗓音清甜，温柔绵长，盈盈环绕在少年耳际。
凌川忱觉得周身渐渐失去了力气，上一世洗髓池他都没死，这一次他修为已是金丹中期，怎么却觉得意识越发混沌，四周池水沸腾翻滚之声逐渐消退，耳畔只剩下少女甜美的嗓音；抽髓换血的痛逐渐麻木，心脏跳动之处似乎带着一阵温热。
真是很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