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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南烟眼眶发红,十指深深抠入掌心。
  谢夫人冷眼呵斥:“无子,善妒,不顺婆母,七出之条犯了三出,早该将她休弃。”
  “来人,先给我把她拿下,家法伺候!”
  “还需得上报陛下,太清宫的人竟然搞这些巫蛊之术,怎担国庙之名。”
  听见谢夫人的命令,周围婆子奴仆上前来围住许南烟。
  许南烟只定定看着谢珣礼。
  他的沉默和冷眼旁观,像是剔骨刀,层层剜开许南烟的心。
  她定了定,再也忍不住:“那便上报陛下吧,我问心无愧,何况太清宫能否担任国庙之名,也由不得将军置喙。”
  周围婆子被许南烟的气势吓住。
  谢珣礼沉着脸开口:“够了,你不要脸面,我还要。”
  “将夫人送到家庙祈福,没认错之前,不允许踏出半步。”
  家庙常年幽冷无光,清苦无比。
  不让她留在府里,是怕她对柳如涵做出什么?
  夫妻一场,许南烟从不知,谢珣礼有一天会如此防备她。
  不等仆从上前,她先一步喑哑开口:“我自己走便是。”
  到了家庙,谢珣礼仍不放心似的,命四个粗壮的仆妇时时看着她。
  从早间辰时初,到太阳落山酉时。
  整整六个时辰,仆妇都压着她跪在神佛前。
  许南烟跪到双膝青紫,不吵不闹,日日抄经。
  可到了夜间,双腿却疼的无法入眠。
  煎熬几日后,一向安静的家庙却热闹起来。
  连看守她的丫鬟婆子都出了门。
  许南烟有些不安地走出去,就见盛大的迎亲队伍吵吵嚷嚷进来祭祖。
  “不愧是谢大将军,娶妻的场面真是壮大!”
  许南烟心脏骤缩,白着脸上前问:“他,他不是有妻子吗?”
  “娶平妻啊,这阵仗看起来比当年娶正妻时还要盛大。”
  又有人感慨:“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那许南烟利用国师权势压迫他不得纳妾,哪个男人受得住。”
  “这两年国师闭关,没人给她撑腰了,谢家这是给她下脸呢!”
  许南烟听着,身形摇摇欲坠。
  明明是谢珣礼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如何又成了太清宫仗势欺人?
  心脏如被利刃剖开般痛不可遏。
  她再看不下去,跌跌撞撞走出。
  可每走一步,便痛意噬心,神魂都宛如被撕裂一般。
  许南烟抬手为自己切脉,才发现是体内的断情蛊发作了!
  当年为了让师父同意她嫁给谢珣礼。
  许南烟吞下了门中圣物——断情蛊。
  只要谢珣礼不再爱她,蛊虫便会蚀骨灼心,直到她在那痛意下忘却所有前尘。
  许南烟再也支撑不住,蓦地喷出一口血。
  晕过去前最后一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个口口声声说和她一生一世的谢珣礼,真的爱上了别人……
  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时,已是国公府熟悉的布局。
  许南烟艰难睁眼,就看见谢珣礼倚在床边,微阖的眼睑中满是疲惫。
  她一动。
  谢珣礼漆黑眼瞳猛然睁开:“南烟,你无事吧?”
  他担忧的神色仿佛劫后余生。
  好似全然忘却了,是他送她去的家庙受罚……
  想到他大张旗鼓迎柳如涵入府,许南烟哑然无言。
  谢珣礼默了默,嗓子干涩:“南烟,如涵事事不顺,肚子莫名疼痛,找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母亲找了大师,说你的八字与如涵相克……”
  原来这才是他的来意。
  许南烟眼眸一黯,了当问他:“那你想如何呢,休妻下堂吗?”
  屋内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谢珣礼沉着脸,许久才说:“听闻太清禁术,能以命换命,只要你能设法保下这个孩子,母亲自然不会再多话。”
  许南烟愣了一瞬。
  胸腔之中断情蛊涌动,痛意钻心。
  她不敢相信地红了眼:“那你可知,换命只能换施术者的命。”
  换言之,只能换她许南烟的命。
  谢珣礼脸色一变,涩声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师父算过你的命,你会长命百岁。”
  此话一出,许南烟心尖剧痛,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有鲜血顺着流下。
  “可你也知道,世上那么多卦象显示能长命百岁的,后来早逝的也多如牛毛。”
  谢珣礼脱口而出:“但你师父从未算错,你分她一些寿数又如何?”
  疼。
  钻心一般疼。
  疼得许南烟嘴唇颤抖,开合好几次却说不出一句话。
  房间里一片死寂,衬得窗外蝉鸣越发刺耳。
  半晌,谢珣礼又放软了语气:“南烟,我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以前的誓言我都记得。”
  他说他都记得。
  可从头到尾。
  他都没发现,许南烟紧紧攥住的被角,已被鲜血泅出一片刺目的嫣红。
  许南烟眸子里的光一点点湮灭。
  她闭上眼,压住心口痛意:“知道了,我会回去寻师父想想法子。”
  谢珣礼一喜:“我送你。”
  许南烟被那喜色刺痛,抿紧了唇:“不用。”
  她强撑着情蛊噬心的疼,起身下床回了太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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