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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华殿。
萧云成被皇上召见,等在殿内。
不知怎的,他的心一直隐约有些心慌,坐立难安。
终于,景华帝踏进宣华殿。
看着一母同胞的弟弟如今气宇轩昂的样子,他不禁感叹道:“你小时候病得像只小猫,母后还担忧你活不长,没想到你如今竟如此康健。”
萧云成心口莫名一紧,不自觉的问:“什么病?”
景华帝摆摆手让他坐下:“朕如今找你,正是要说这件事。”
“你也要成亲了,有些事朕必须说给你听了。”
“皇室一直有一个遗传之症,传男不传女,在上一代本已经无人再发病,没成想居然到你小时候又复发了。”
萧云成眉头一皱,心绪飘忽不定,心中好像有个什么答案呼之欲出。
景华帝慈爱的看着弟弟:“那时你轻则昏迷,重则七窍流血不止,把母后吓得整夜整夜的守着你。”
“这病,唯有神仙草才能治愈,幸好,父王打下蜀沈,才找到这种神药。”
萧云成猛然站起,脸色骤变。
神仙草!
这不是沈念秋拼命求的药吗?
那孩子,那叫珣儿的孩子难道真是他的孩子?!
不……不可能。
他已经把药给了她,孩子不还是去了……
景华帝还在说:“太医说,你的孩子很有可能也得这病,母后为表爱重,已将神仙草赐给你的王妃保管了。”
萧云成一震,高大的身子晃了晃。
他原以为药盒空了,原以为是沈念秋拿走了,没想到竟是被沈思夏拿走了!
萧云成脸色难看的提出告退。
景华帝只当他性子又起来了,便也不多说,抬手让他离开了。
萧云成从皇宫出来后,崴筆便直接策马去了沈念秋的酒馆。
可是酒馆大门紧闭,一把锁歪歪的挂在门上。
行人稀疏,只隔壁有个大娘正在扫雪。
萧云成疾步上前,问道:“大娘,你可知这户人家去哪了?”
大娘摇了摇头:“沈娘子不会回来了。”
她又唏嘘道:“说起也是可怜,她孩子生了怪病,治了几年还是没治好,前几天人没了,孩子才五岁啊……”
这无疑对萧云成又是一记当头棒喝,他苍白着脸追问:“您怎么知道孩子是五岁?”
“我是看着那孩子长大的,他几岁我怎会不知?”
萧云成浑身一震。
又听得大娘哀叹:“这些年,沈娘子太苦了,但凡有点钱都给孩子买了药,若不是走投无路,这世道哪有女子当垆卖酒,被世人辱骂不知廉耻。”
“那沈娘子身无分文,是徒手生生给孩子挖了一个墓出来的,那手满是伤口,看着都疼,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花白半辈子,这么可怜的人还是头一次见。
这话就像雪一样融进了萧云成的血里,寒冷刺骨。
萧云成心绪翻涌着,他的眼前阵阵发黑,最后他哑声问道:“请问那孩子葬在了哪?”
“不满六岁的孩子,陵墓是不收的,大约不是在乱葬岗就是在哪座山头吧。”
萧云成转身上马,抓着缰绳的手都颤抖着。
那大娘还在说:“孩子死的那晚,听医馆的人说,她也吐血了,估计也不长久了。”
闻言,萧云成身形不稳,差点摔下马来。
侍卫见状赶忙上前来扶,却被挥开。
萧云成阴着脸,戾声道:“给本王找!翻遍京城的山头都要给本王找到!”
等萧云成找到北山的时候,已是黄昏。
寒鸦凄厉,荒凉至极。
萧云成不敢想细想她是如何抱着孩子,一处一处的找,才找到这儿来的。
漫天的雪,顺着半人高杂草中的小路。
萧云成走到尽头,看见了那人的背影。
她静静的倚在一块木板上,好似睡着了,细雪落满了她的头,恍如白发。
萧云成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怕惊扰她的似的,连呼吸都屏住了。
他走到了她的身边,大脑一片空白。
伸出的手,又在半空中紧握成拳。
“小秋?”
他哑声轻唤,唤着这个五年都没再叫过的昵称。
没人应答。
萧云成的心一点点被攥紧。
他半跪下身,又唤了一声:“小秋……”
萧云成轻轻碰了碰沈念秋的肩膀,面前的人忽然向后栽倒来,躺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