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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医院都疯了一样。
  围着这对父女忙的团团转,然而,情况还是比想象的糟。
  施远成了植物人,苏醒的可能只有百分之一。叶景言,整整昏迷了一个星期都没有再醒过来。
  程墨凡几乎要拆了医院,主治医生诚惶诚恐:“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目前的情况,也许是病人自己不愿醒过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愿醒过来吗?
  可是,叶景言,你知不知道,医生还说,一个星期之内,你再不醒过来的话,也许……你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程墨凡呆坐在叶景言的床头,不眠不休三天三夜,大雪也整整下了三天,入夜,夜空清亮,弯弯的月像曾经叶景言眉间的喜悦一样明亮,程墨凡伸出手,抚过她微凉的面庞,他棱角分明的脸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景言,我认输了……醒过来吧……我放你走……”。
  一句话,比一场血淋淋的战斗还来的残酷。
  这个像神一样的男人终于妥协,温婉站在门外,看着他落寞的身影,转身,靠在墙上,望着长长的空旷的走廊,这一次,却,没有哭。
  大雪阻隔的道路。D市的交通一片瘫痪,就像谁的心一样,皑皑白雪下,谁真的懂那满目疮痍?
  亲爱的叶景言,我把自由还给你。
  从此,天涯
  一个月以后。
  罗马,特雷维许愿池。
  有人说,如果有人背对着喷泉,右手拿硬币从左肩上方向后投入水中,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一枚硬币代表此生会再回罗马,两枚硬币代表会与喜爱的人结合,而三枚硬币则能令讨厌的人离开。
  叶景言白色的雪纺上衣,咖啡色呢绒披肩,海藻一般些凌乱的长发落了满肩,她坐在许愿池旁很久了,游人扔下的硬币溅起的朵朵涟漪,湿了她的裤脚,湿了她的心。
  在医院醒来之后,她再没有见过程墨凡。
  他,也终于对她耗尽了耐心,也终于,放弃她了啊……叶景言醒过来,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一次一次的消化着这个事实。
  施远虽然没有醒过来,但是施容尚的妈妈晴芸日日守在他身边,叶景言看着晴芸憔悴的侧脸,突然就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于是,拖着行李箱,一个人,谁也没有惊动,提前出了医院,直飞罗马。
  斑驳的流光中,谁的身影被越来越长, 罗马,被称为万城之城,永恒之城,因为它承载了意大利全部的记忆和荣耀。
  可是,对叶景言而言,它却陌生的可怕,没有回忆,没有温度,没有荣耀,没有……没有程墨凡。
  头顶的的光线被遮挡,叶景言心脏突然就漏了一拍,看着脚边那双黑色的皮鞋始终没敢抬起头来。
  “好久不见。”
  当熟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叶景言一阵错愕,抬起头落入眼里的就是司陽的脸,叶景言有些自嘲的笑了,苦涩的开口:“是你啊……”
  本是无意识的呢喃,听在旁人耳中却顿生萧索,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来的刺骨,司陽在她 面前慢慢蹲下,还是那副冷清而坚毅的模样,开口:“以后都会是我,只有我。”
  叶景言看着司陽的脸,雾气漫上双眼。
  如果时间足够长,有些事,有些人,我们总能忘记。是不是?如若不是,那我们失去的那些时光,还有什么意义?
  叶景言终于带了笑:“司陽,我们去威尼斯吧。”司陽看着叶景言浓密而翘长的睫毛上那滴眼泪,伸出手,抚上她的脸,眼眸潮湿而温柔:“好。”
  全世界,我都陪着你。
  程墨凡独自在书房里坐了很久了,季洛铭刚刚来电话,说叶景言搭今早最早的一班飞机离开了,程墨凡墨玉般的双眸波澜不惊,就只是呆坐在书桌前,很久很久,像一尊雕塑。他什么都没有问,甚至连叶景言去了哪里都没有问。
  书桌上还是那张照片,十六岁的叶景言笑容纯净美好,不谙世事。
  其实,如果真的要问,程墨凡想问的,不是叶景言去了哪里。而是,如果真的可以重新来过,叶景言,你还愿意遇见我吗?
  敲门声响起,程墨凡没有回应,温婉推门而进,她看着程墨凡有些憔悴的脸,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程墨凡终于抬了抬眼:“你不应该留下来的”。
  温婉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接,一怔,随即向他走近,在他脚边蹲下,她以这样低的姿态仰望他:“我想留下来,我想留下来陪着你。”
  程墨凡垂眼看她,想要开口,温婉握住她的手,脉脉温情:“我配合你了那么久,现在,你也配合我一下,好不好?”
  程墨凡看着她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扭头看向窗外,目光悠长。午后的阳光射进来,正好落在桌子上裹着叶景言灿烂笑容的相框上。玻璃镜面反射耀眼的光芒,程墨凡被刺得眼眶发酸,伸手,把相框收进了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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