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不是儿戏，才该好好看清楚，”季老爷子冷哼了一声，随后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女孩儿最怕嫁错了郎，溪溪是个好姑娘，我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爷爷！”季廷远彻底破防了。
“你还不住嘴！”老爷子冷脸看着他训斥道，“你还觉得她在说气话？好好想想你都干了什么好事？你未婚妻躺在病床上，连你个人影都见不到，看不出她已经对你失望透顶了吗？还好意思大喊大叫，不争气的蠢货！”
“就是！”季老爷子浑厚的嗓音后，又冒出一个甜软的声音跟着附和。
季甜在一旁配合着爷爷煽风点火：“害得我们都跟着你丢脸，季家的脸都被哥哥丢光了！”
季廷远看着眼前的祖孙俩对自己冷嘲热讽，血压直往头顶冲，忍不住抬手松了松领带。
火气正不知道往哪里发泄，眼神逮着季甜横了过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
季廷远懒得跟这群胳膊肘往外拐的家伙说话了，他转身，快步朝门外追了出去。
季甜有爷爷在场撑腰才不怕他，冲着他的背影“略”一声吐了吐舌头：“孟砚舟姐出那么大事你不闻不问，她不要你了也是你活该！”
季甜看自家哥哥一身西装，外表人模狗样的，心想自己以后可不能被这种虚有其表的渣男给骗了，一定要好好看人，觉得孟砚舟姐真倒霉。
季老爷子摆了摆手：“别跟那个蠢东西置气。”
随后伸手把茶几上的小饼干往孙女跟前推了推，脸上堆着笑容：“来，甜甜，吃点心。”
*
门外院子，季老爷子吩咐管家安排司机送孟砚舟母女回家，母女俩在门口等车的时候，季廷远赶紧追了上去拦住她们。
“溪溪。”季廷远皱着眉喊了她一声。
孟砚舟目视前方不看他，也一句话不说，似乎并不想理他。
季廷远拿她没辙，现在的孟砚舟脾气大得很根本不听他的话，于是转而看向云母道：“伯母，我能跟溪溪谈谈吗？”
云母挡在女儿身前：“季少爷，退婚的事季老已经同意了，我们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季廷远上前一步，执着地说：“就五分钟，拜托您。”
季廷远高大的体型挡在她们跟前，好歹是豪门少爷出身，再加上平常当主子使唤人使唤惯了，话语间自带着些强势和不容拒绝的意味。
云母的气场就稍稍弱了些，但态度依旧坚决，云母默了默后刚想开口拒绝，却被身后的孟砚舟拦下了。
“妈，我跟他谈谈吧，反正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可是......”云母眼神询问她。
“我没事，你别担心。”
听女儿这么说，云母抿着唇，犹豫了一下后说了句“行”然后松开了手，还不忘对季廷远说：“我女儿现在身体虚弱，可不能受刺激，请你注意言辞。”
季廷远心想，受刺激的是谁啊，您家闺女生病以后性情大变，天天受气的是他好不好。
“谢谢伯母，”这些话他当然不能说出口，季廷远朝云母点头示意，随后看着孟砚舟往旁边扬了扬下巴，“我们单独谈谈。”
说罢，季廷远直接攥住孟砚舟的手腕大步往旁边走，孟砚舟被他拽着碎步小跑跟在他身后。
和云母隔了段距离，这边安静无人，季廷远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手却拉着她的手腕始终不放，孟砚舟眼中充满了嫌弃。
“季廷远，你有毛病？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行不行！”
她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两步和他隔开距离，揉着自己的手腕：“你到底想怎样？”
季廷远见她这副排斥他的样子，胸口像堵了块疙瘩，难受得要命。
“应该是我问你想怎样，”季廷远咬牙怒视着她，“为什么闹到爷爷那里去？”
孟砚舟双手环胸，往旁边扭了个身，不耐烦地侧身对着他，冷笑了一声道：“还不是因为我说分手你听不懂，所以我只能跟听得懂人话的人去说咯。”
“你把事情闹到爷爷那里，说出口的话就不能反悔了，知道吗？”
孟砚舟快被他的话笑死了，无语地摇摇头，说：“谁说要反悔了？我是真心想跟你退婚，不会反悔的，你放心。”
“都走到结婚这一步了，这婚是你想退就退的？”
“可是婚又没结成。”
“没结成也已经订婚了，你是我未婚妻。”
“那又怎样？”孟砚舟无所谓地摊开了手，“订婚不像结婚，并不具备法律效力，说白了只是名字正式一些而已，实际上跟谈恋爱分手有什么区别？你吓唬谁呢。”
听了她这话，季廷远被狠狠噎了一下。
其实这原本是他想出来的办法......
孟砚舟大学毕业那年爷爷本想让他们直接结婚，但季廷远想娶别的女人，所以想了个办法先用订婚当借口把婚事拖一拖，等他在公司站稳了脚跟，好为他跟舒雅的事争取些时间。
没想到如今却被孟砚舟拿来当做甩他的借口，他竟然被他自己挖的坑给害了？
此刻他忽然对自己的这个决定感到后悔。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见他一脸便秘样说不出口，孟砚舟善解人意地跟他解释：“我和你的婚约当初是爷爷的命令，我明白你的立场，爷爷的命令你不敢违抗。”
“你尽管放心，我已经跟爷爷讲清楚了，退婚是我单方面要求，跟你无关，不会影响你的家庭关系和事业，所以没必要这样假惺惺挽留我了。”
季廷远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他感觉孟砚舟真的在极力和自己撇清关系，好像以后再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了似的。
这次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而且很严重。
“溪溪，别闹了好不好？”季廷远盯着她，喉结滚了滚，声音软了下来，说，“我们四年的感情，就这么说散就散了？”
孟砚舟抬眸瞥向他。
季廷远：“你喜欢了我四年，真的这么容易就能放下？”
“四年的感情，换来未婚夫在我出车祸之后不见人影，难道我还要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