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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攥紧了双手,掌心传来的钝痛让她保持零星清醒。
  虞昭一身清冷,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崔夫人说得对,王家再好也不是我家,我是该另寻他处。”
  崔氏眼睛一亮,“对嘛,昭姐儿,你还是跟伯母一起回侯府吧!”
  话音一落,从王家门内,急匆匆的裴氏冲了出来。
  她发上连珠钗都没带,对襟扣子都扣错了一颗,面上透着焦急。
  裴氏一见崔氏拉着虞昭,便眼底喷火,她疾步走过来,对着崔氏便将她推开,“我早早让人把你给赶走,你竟还赖在我家门口堵人,崔氏,你当真是半点脸皮也不要了!”
  崔氏被裴氏这么一推,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她见好事被打扰,也气急了,“我来接我侄女回府,关你什么事!裴氏,你只是个外人,我们虞家的事儿你少插手!”
  “谁说我是外人?当初昭姐儿出生前,我就与大娘说好了,昭姐儿认我做干娘,她喊我一声姨母,不比你这庶出旁支的堂伯母来的亲近?”裴氏横眉冷对,“你想在我家门口强掳了昭姐儿去,也看我答不答应!”
  崔氏被气得指着裴氏你你你了半天。
  被裴氏护在身后的虞昭心中亦有说不出的暖意。
  姨母能不由分说地偏向她,虞昭便已经知足不已,轻轻拉了拉裴氏,虞昭对她说,“姨母……”
  裴氏扭头看向虞昭,急促地打断了她的话,“若说昨天布庄大火与她和虞崇没有关系我是半点都不信的,昭姐儿,你切莫不要相信她们,此次你要是回了侯府,恐怕她们绝对不会将此事善了!”
  虞昭点点头,“我都知道。”
  裴氏见她神情恬然,半点不像是被崔氏蛊惑的模样,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她扭头看向崔氏,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将虞昭从身后拉出来。
  崔氏暗恨裴氏出来捣乱,这会儿恐怕虞昭心中那杆秤重量又变了几分。
  崔氏双眼含泪,婆娑地看着虞昭,“昭姐儿,你堂伯父,才是你的靠山啊,难不成伯母还会骗你不成?”
  虞昭沉静地看着崔氏。“崔夫人,我自入京到现在才不过三日,就已遭受两次污蔑。”
  崔氏神色有些慌乱,只听虞昭继续说,“我未及笄,却早已习惯一人独住,虞侯府虽好,可它同样不是我家,故不敢再住侯府。”
  “崔夫人与虞侯爷不必担心我的住处,这两日我会尽快在京城找个院子住下。”
  “这怎么行!”
  “这怎么行!”
  两道不约而同的声音响起,崔氏和裴氏瞪了彼此一眼,她们话中的意思显然完全不同。
  裴氏瞪了崔氏一眼,说道,“你一个小娘子,怎能独自在外租房?虞侯府住不了,难不成其他地方就不能住了?”
  裴氏想到了什么,蔑视的撇崔氏,“我忽然想起来了,虞侯爷一家如今住的侯府,还是你阿耶在京中留下的宅子之一,虞崇堂堂侯爵,厚颜无耻的住着你亲阿耶的房子还要把你撵走,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
  “昭姐儿,要搬走,那也是虞侯爷和他那一家子搬走,绝无还要你出去租赁房子的道理!”
  裴氏居高临下地看着崔氏,一字一句直往崔氏心肝儿上挖,“崔氏,你还是赶紧回去告知你家侯爷,让他赶紧把房子给挪出来,那可是昭姐儿阿耶留给昭姐儿的东西,你们鸠占鹊巢,也该将东西还给昭姐儿了。”
  崔氏矢口直接说,“那是我家的宅子,可不是虞怀玉的!”
  裴氏讥讽说,“你能那这话哄骗昭姐儿,你觉得能哄骗得了我等?如今的虞侯府曾经叫什么,需要本夫人来提醒你吗?”
  虞昭说,“既然那宅子变成了虞侯府,我断然没有赶虞侯爷离开的道理。”
  那虞侯府虞昭恶心还来不及,她怎么可能愿意主动住进去?
  “这有什么?”裴氏拍着她的手,“你阿耶阿娘在京住的旧宅在永兴坊,皇城脚下,到时候你住那边去!”
  崔氏被裴氏的话吓得腿都软了!
  她脸色大变,也不劝虞昭回去了,紧抿着唇,转身上了马车,急匆匆的回了虞侯府。
  裴氏看着那马车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拉着虞昭就往王家走。
  路上,虞昭便问,“姨母,永兴坊的宅子怎么了?”
  闻言,裴氏眼底划过一丝恼怒。
  “你离开京城那么久,恐怕不知道永兴坊在哪儿,永兴坊就在皇城脚下,到百官上朝的太极殿马车行驶也就一刻钟的路程,那地儿寸土寸金,是高祖皇帝打进京城后,分给你曾祖的宅子。”
  当今皇室为萧,是陇西萧家,虞家也在陇西,往上追溯四代,虞家是萧家的家臣,只不过虞家这两百年人才辈出,这才慢慢脱离萧家成为世家。
  萧虞两家虽然分开,关系却相当紧密,虞昭的曾祖跟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凭借一己之力将西突厥一路从关内道杀到了陇右道玉门关外。
  虞昭的祖父更是把西突厥赶到了如今安西都护府外,将其牢牢牵制在陇右道外。
  虞家战功赫赫,可除了庶出旁支,嫡支子嗣凋零,到了虞昭的父亲这一脉,更是只剩下他那一根独苗苗。
  虞怀玉去世太早,虞昭又不知所踪,嫡支一系在陇西的家财被其他旁支尽数占去,而京城的那些铺子,宅子,城外的庄子,田产,郑氏的嫁妆,都被虞崇给一口吞下。
  包括永兴坊的那套宅子。
  裴氏攥紧了手,颇为不tຊ忿地说,“永兴坊的那套宅子被虞崇暗中送给了齐王!”
  齐王……
  虞昭记得他,长吉说齐王今年会从藩地来京城,与今上一同过中秋。
  “他不是去就藩了吗?”
  “这才是最可恨的!虞崇明知那宅子是嫡系的宅子,偏偏送给一个就藩的王爷,他就算回京,也有自己的王府住,那宅子只留了两人照看,里头早已杂草丛生,变成了荒宅!”
  裴氏哽咽着掉泪,心中对虞崇的不喜毫不掩饰,“那是你阿耶从小长大的地方,你阿耶阿娘青梅竹马,我等常去玩耍,在里头布置曲水流觞,梅园竹林,春夏秋冬,读书习武……”
  那个宅子承载着裴氏最快乐的回忆,这些年眼睁睁看着那宅子荒废,去世的虞怀玉和郑氏感受不到难过,可裴氏每每想起都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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