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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不知多久的路,关眠眼睁睁看着自己两侧手臂的伤自动愈合,她甚至都能感受到新肉长出来的涌动。太快了,这个愈合速度比她十八岁的时候还要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关眠没有答案,她只能一直走。又走了一段路,荒芜的大漠,如果不是有定位器,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走。
  她喝完了一瓶水,还吃了一包压缩饼干。
  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她终于是感到有些累了。
  虽然伤口会愈合,但是疼痛和劳累确还是真实存在。
  关眠不走了,她选了一个高高的沙丘头,刚好阳光没有照到这边,她把背包丢到一边,直挺挺倒下,闷闷的声音在后背响起,没有任何的疼痛。
  细沙柔软,这块估计是刚晒完,还有阳光的气温,温暖清爽,关眠从未觉得此时的自己这么渺小又弱鸡。
  她置身于沙漠中,抬头望着顶上这片同样无垠的天空,云朵翻涌,一片片的像是鱼片在翻滚,她突然想到昨晚吃的鱼片汤。
  天上的云朵是鱼肉,沙漠的沙丘就像是鱼骨,稍有不慎,刺穿全身。
  她忽而有一丝气馁,三个月来,她拼了命找海子,有意义么。
  **
  人就是这样别扭的,不让你去做的事情偏偏硬要去做,彷佛向全世界征明什么一样;做吧,太难了,结果不好了,又怀疑当初的决定;放弃吧,又觉得可惜。人,就是麻烦。
  关眠从没有想到自己被吓醒,还是在沙漠里。
  湿润又温暖的东西舔着自己的鼻子嘴巴,关眠一个激灵就张开眼睛。
  一张放大版的脸正盯着自己,圆溜溜的黑眼睛、驼峰鼻、tຊ厚嘴唇,骆驼阿!
  “关姐,你可醒了!吓死人了你这!”
  熟悉又尖锐的男声顿时冒出,小白脸阿一像是跳出来一样,蹲下也凑了头过来。
  关眠一下就翻了身站起来,阿一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许是先前被抓时过于印象深刻,现在关眠只要身手稍微动几下他都恍惚觉得是要打人。
  看到关眠只是站起身后,阿一嘿嘿笑了一声,又凑了过去,不解,“关姐,你怎么好好得睡在这里阿!这太奇怪了!”
  他脸白净过头,先前或许迷路时脸有些邋里邋遢,现在干净后,那皮肤真是冷白皮,阳光下发光。
  睡?关眠自己也没想到刚才只是想躺下休息,躺着躺着竟然睡了过去。
  她一时半会不知作何解释,她也不喜欢过多解释,只好说,“迷路了,不小心累倒。”
  关眠向来会敷衍人。
  眼光扫到身旁的两个骆驼,喜了,上手直接摸了另外一匹,“这骆驼都是你的?”
  阿一点头,有点天真无邪,“是啊,我本来想要跟晏老大的团,他的团能够拍别处没有的美景,我身为有点名气的摄影师,要收集素材。无奈晏老大不肯带,我只好自己自力更生,买两个骆驼跟我进沙漠。”
  没想都他竟然也要去追齐晏的团。
  “你怎么知道他去了哪?”关眠觉得这小白脸够傻的。
  “我之前问过晏老大了,他说他能找到那些美丽的风景只有一个方向,那就是一直往东走。”阿一拍了拍自己的骆驼,“这骆驼方向感好,往东人会看走眼,骆驼不会。”
  关眠挑眉,忽而笑了一声,“一起吧,我也要去找他。”
  当然,眼下更重要就是蹭骆驼,她走累了。她怎么可能相信她说得骆驼知道方向这件事,怎么就没见阿杰说过。
  只能说命不绝关眠,竟然让她碰上这小白脸。瞎猫撞上死耗子,走了狗屎运。
  阿一笑,天真单纯,“好阿,我正好缺个伴。”
  “你叫什么名字?”
  “不好说,我真名有点土,你叫我别称就行,我的别名就是阿一,或者你喊我one也行,英文洋气,我的网名就是one。”
  “狗蛋?”
  “才没有,比狗蛋好一点吧。”
  “你在网络很有名?”
  “当然,我是知名摄影博主。”
  阳光拉长,两人两驼的影子投射在沙丘上,连绵不绝。
  **
  “世界上本没有徒步路线,走的人多了就有了徒步路线。一个人是自由的,自由的终点是孤独.......”
  阿一絮絮叨叨念着一句句套话,念着念着还唱了起来,往里头加一些有韵调的调子,声细但够嘹亮,听了去感觉在唱戏。
  “你在唱什么呢?”关眠看了一眼右手心上的定位器,看好骆驼行走的方向,另外分出一丝心思注意他那边。
  不难听就是有点磨耳。
  “吟唱,这是我教的乐曲。配和自己心中所想所得,吟唱出来可以心旷神怡,在这闷热的沙漠里觅得清幽之气。”阿一双手合十放在心口。
  他的左手腕上挂着一串珠子,像是佛珠,更像是商人求财用的。关眠眯眼这么一瞧,就七七八八鉴定出来了。颜色深沉,气质典雅高贵——紫檀佛珠。看起来应该是赝品,正品不好说,毕竟小紫叶檀乃是帝王之木,古时帝王专用。她跟随黄大少时接触过不少非富即贵的人,基本都有这么一串。
  午后的光照在他身后,头顶玄日,小白脸突然端正的姿态颇有修行之人的气度。有那么一瞬间,关眠以为是那个寺庙的小和尚,就差剃光头发了。
  关眠嘴角抽了一下,有点僵硬,“您老是哪个教的?”
  阿一低头垂眸:“正一教,道家。惭愧惭愧。”
  呦,这是跟她演上了?
  关眠呵呵笑了一声,“幸会幸会,大师您看我们此行一去前路在哪?”
  阿一摇手一指,“东!”
  “日出东方,紫气东来!”
  他说得没错,他们这一行确实是要一直向东。本来关眠不在意这个说法的,可是随着骆驼一直行走的方向看,还有定位器显示来看,他们确实一直往东。
  东行日出,取经之路阿。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苍茫的大漠里逐渐露出了久违的城墙,那一点点随着日光升上来的墙体,终于也预示两人来到了目的地。
  “晏老大所言不假,向东就能找到奇景。”阿一欣喜。
  关眠不动声色把定位器塞回了背包里,这傻小子要不是她定位着能这么快找到这地?说单纯也是单纯。
  但他既然也是齐晏的迷弟,关眠就没必要让他知道自己搞了个定位器破坏齐晏的形象,这一笔嘛就记在齐晏身上。维护偶像形象可是要收费的。
  双腿夹着骆驼紧了点,让骆驼走快,目的地就在前方。
  连天的城墙宛如拔地而起,一面面成片伫立在天地之间,沙漠之中。光影明暗之间,城墙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斑驳陈旧,灰白黯淡。关眠骑着骆驼立在城墙门下张望,近距离的压迫彷佛置身罗马古战场。
  “龟城。”紧跟着来的阿一喃喃自语,端着6寸的手机,操控着刚放出去的无人机去扫视整个城墙。
  手机的屏幕里显示出了无人机的视角,整片城墙都被包围了起来,黄土夯筑,围成的形状犹如一个爬地小乌龟,两人现在的位置刚好是在小乌龟的脑袋前,再往前一点就是主动进了乌龟的嘴巴。
  甘肃省景泰县西南27公里处有一处永泰龟城,因战争而修建,城堡鸟瞰如金龟,古来城池大多是要塞,专门防御备战之用。
  明万历36年,永泰龟城为当时军事要塞,最高的指挥官为兰州参将,城内曾驻扎几千人的士兵将领,建筑里头还有火药场、草料场、磨坊等机构。龟城反映当时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拉锯作战的场景,历史遗迹,文明象征。
  只是这里不是兰州,也不是永泰龟城。
  城墙门上刻着深深的、苍劲不减的两个字“弑魔”。
  像是一道雷咒劈到关眠的脑门嗡地一声响,抽风了似的,她想起了齐晏的那个神话故事。
  关眠从骆驼上下来,牵着骆驼往旁边城墙旁边的马栓一挂,回身侧望。
  阿一屁溜地跟了过来,下了骆驼,学着关眠的样子挂了绳子,拍拍骆驼,有点不舍就这么放在这。“关姐,骆驼就这么放在这?我们走着进去?”
  “对。”
  “骑着进去不好嘛?”
  “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
  “骆驼慢,又大,显眼,万一遇到什么事,我俩就麻溜地大难临头各自飞,我功夫可以,你ok?”
  阿一嘴一撇,“那你可真是为我好。”回过神抓重点,不对,害怕地东张西望,左手紧张得摸上右手的佛珠,“关姐,我的姑奶奶,你什么.....什么.....意思?有什么东西在里头?!”
  关眠走几步到古城门口边,半蹲,眯眼,四周环顾。阿一紧张跟了过去,寸步不离,关姐已然成为了他的主心骨。
  地上有数道车子的折痕。
  关眠抓起地上的散沙捏在手里,“昨天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下雨,古城门口这边按照地形看,逆风,风沙大概率不会掩埋这边的沙地,这里的车痕是两辆车,齐晏他们应该不会开两辆车,他那辆车坐得够人,他出团听说一辆车就可以去遍整片沙漠。”
  阿一心一紧,往城墙里左顾右盼,“关姐,你的意思是——”
  多了一辆车,这辆车显然是跟着进去的。
  这次齐晏出团,并没有多余的人纠缠,若说多余只有关眠和阿一,他们是意外之外的人。可是......
  关眠想到了团里的祁妩,那天下午在刀铺她也买了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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