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声,理智归位,连一句废话都不想再跟他多说。
“滚!”
回到客栈,坐在床榻之上我不由得多了几分失望。
又是一天过去了。
我离开皇宫已经这般多时日了,皇兄约莫着耐心也要到达极限了吧?
可是我又应当如何是好呢?
在找到他,带他回去之前,我是一刻都不愿意回到皇宫的。
不论皇兄用什么借口!
我做下这番决定的时候是那般坚定。
可这份坚定持续了尚未有两日,就被我自己狠狠打了脸。
皇兄通过暗卫给我传来了一封信。
在看完信的瞬间,我猛地站起了身来,急匆匆唤暗卫将我的马车牵来。
动身出发地过于焦急了一些,什么东西都来不及准备,只好边走边采买。
购置了足足能够坚持七日有余的口粮以后,这才踏上了回皇宫的道路。
一路上我只在心中默默祈求着。
希望马车能够行驶得再快一些……
最好能让我明日就到达京城才好啊!
马儿日夜兼程,暗卫轮流值班驾驶马车。
人是能扛得住,但马却是无论如何都扛不住了。
到达一个落脚的乡镇,我便将那匹马发卖,转而买了几匹好马,翻身而上跟暗卫们开始了纵马。
马车虽说平稳安全,但速度终究是过于慢了。
但骑马就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日夜兼程,如今距离码头还有一段距离,强骑终究是不太可能的。
于是便商议,在此休息整顿一晚,翌日直接奔赴到码头。
将那根箭矢从包袱中拿了出来,我轻轻抚摸了几下那个记号,深吸一口气从客栈要来了一把刀,将多余部分去掉,只留下来那一抹稚月。
简单吃了个晚饭洗了多日以来第一个澡后,我便沉沉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醒来后购置足够这些时日的干粮,纵马离开了乡镇。
只是这一次没有之前那般顺利就是了。
刚离开乡镇没多久,马儿一声嘶鸣险些让我从马上跌落下去。
好在我被阿砚一手教导了出来,努力保持平稳这才有惊无险。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险些被我的马踏死的年轻人,顿时间有了几分恍惚。
虽说如今的他容貌间尚且有些稚嫩青涩……
但我仍旧能从他的些许特征之中猜测出他的身份来。
可不就是当初那个站在傅宴礼身后为他以一人之力舌战群儒的未来状元?
尚且记得这位状元自幼丧父,母亲含辛茹苦将他和幼妹拉扯长大,好不容易等到他考完,归家后幼妹却被当地恶霸欺辱致死,老母亲为了给幼妹复仇,也被活活打死。
他悲痛欲绝,那时功名尚未出,他想要报仇却申诉无门。
恶霸是当地官员的亲属,自然是多有庇护。
恰逢此时傅宴礼路过,为这位未来状元撑腰,将恶霸惩治的同时也将当地的地方官撤职。
这便成为了让状元郎心甘情愿为傅宴礼鞠躬尽瘁上刀山下火海的原因。
而这件事情也恰巧让傅宴礼一阵名声大噪,颇具民心。
朝堂之中也多了许多人站在了傅宴礼那一边。
如今,这份机遇落入了我的手中。
我又怎可能将这种好事拱手让给傅宴礼呢?
既然想要为我的皇兄巩固皇位,那便要抓住每一丝每一毫的机会。
我翻身下马,将他拉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关切。
前世的他虽说一心向着傅宴礼,但或许是因为他出身原因,总归是一心为民的,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
我本身就是一个爱才之人,再加上能撬了傅宴礼的墙角……
“先生可还好?是在下纵马过快,可是惊吓到了先生?”
只见男人对我连连摆手,眼睛在几个暗卫身上打量一圈,最后低垂下了头。
“没……并未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
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他说的这番话呢?
在看到他身后背着的书箱时顿时了然,如今距离科举不足一月,若是从这里步行出发赶到京城……
虽说是来得及,但约莫着到了就要开始考试了,哪里有时间休息整顿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能考取功名,足以见得他是当真有实力在身上的。
我的眼珠子咕噜一转,顿时间便有了主意。
“先生可是要去进京考试?这一路上颇为凶险且路途漫长,若是先生不介意,我们恰好也是要去京城之中,便搭载先生一程如何?就当是我们的赔罪了,如何?”
我看到他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抗拒神色。
倒也没有特别着急的去邀请,毕竟对于一个陌生人太过于热情定然是会引起怀疑的。
须臾后,似是见我再也没有邀请的打算,便听到他开了口。
“这样……是否有些打扰了?”
我眯起了眼睛,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本就是我们的错,赔罪也是应该的。”
如今的他捉襟见肘,确实是需要人相助。
再加上我将距离感保持得很好,倒是让他放下了警惕。
“我……等到了地方,我会支付给您路费的。”
我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我要的从来都是他的忠心,钱财与我而言,有何用途呢?
只是这些话我并不能说出口就是了。
暗卫几乎是将他拎上了马,在他尚未缓过神来的时候,我们便出发了,终于在傍晚时分赶上了最后一趟船。
只可怜了那个书生,哪里受到过这样的惊吓,走进船只的包间便躺下呼呼大睡了起来。
坐上回京城的船只,我才感觉自己的心落回了几分。
看着天边一望无际的夜色,我顿感几分惆怅。
若是沈砚尘当真还活着,想要躲着我的话……
只怕是我这一遭打草惊蛇,他得赶紧挪窝吧?
只可惜了我调查这么长时间。
如今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翌日一早,书生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来找我道谢。
彼时我尚未来得及换上我那一身男子装扮。
亦或者是,我是故意没有让自己恢复男子装扮。
果不其然就见到他看我的眼神变了几分。
“您……在下原以为您是……您竟然一个女子……怎会这般?可你我……男女有别……”
我知晓他要说什么,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男子女子有何关系,莫不成女子做错事情便不需要赔罪了?你我不过是同乘一艘船罢了,何来男女有别一说?更不必说我身旁有这般多人保护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