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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容贵妃三字,林燕容倒是松了口气。
  这只怕是书中那个醋桶女配角容嫣,又醋劲儿大发,硬生生折腾出来的变故。
  如此也好,依着书里所写剧情,这容嫣每一次与自己作对,路昊之对她的观感都要恶上一分,也将自己衬托的清白无辜,凄楚可怜。
  有了御花园的杏花邂逅,林燕容自信路昊之对她已然有了美好的印象,容嫣如此打压自己的位分,只会惹得路昊之对她越发厌恶罢了。
  这些微小变故,不会影响她未来的前程,大可不必自乱阵脚。
  林燕容面上露出一抹自得的浅笑,端起一旁已不再冒热气的茶盅轻抿了一口。
  茶水粗劣涩口,是这驿馆之中常备的极下等茶叶。待她入了宫当上娘娘,是再也不必饮用这样的茶水了。
  好容易走这样的鸿运,她必定要好生把握住机会才是。
  一旁秀芝小心的察言观色,双唇嗫嚅着说道:“小主,老主子还说……往后若无事,少往宁寿宫走动。小主初来乍到,还需避一避嫌疑,也要为王府着想一二。”
  啧!
  真是个多嘴多舌的老愚妇,说这些话没得惹人厌烦。
  她自以为当了一辈子太妃,被南平郡王府顶在头上当祖宗一般孝敬了二十多年,就可对自己指手画脚么?
  哼,待将来自己青云直上,看整个王府谁还会把她放在眼里!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老太妃也该去颐养天年,安分养老了。
  眼下,自己羽翼未丰,还需她庇护,自然是不会将心中不满显露出来。
  林燕容垂下眼眸,“姑母说的是,倒是我鲁莽了。”
  秀芝听了这话,顿时心中石头落地。近来主子越发有主意了,远不是之前那畏畏缩缩,凡事听凭人拨弄的样子,她还真怕主子一时气性上来,不听劝说。
  林燕容起身,走到窗子边,推开窗屉,向紫禁城方向望去。
  只见晴空万里,鸿雁高飞,远处的皇城恢弘壮丽,似是彰显着她光明的前程。
  想起御花园之中,路昊之那俊美如神祇的面容,林燕容不觉红晕满脸,喃喃念了一声:“皇上,等着我。”
  容嫣,你就享受这最后得宠的时光罢,之后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自长春宫盛怒离开之后,路昊之每日只忙着上朝议事、批阅奏章,偶有闲暇时候,便往畅音阁听曲,又或在御花园闲逛。
  后宫那些往日无宠的嫔妃,眼见皇贵妃被禁足,贵妃又与皇帝闹了别扭,自谓来了机会,便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三三两两的往这些地方逛去,只盼偶遇皇帝,能得他青睐。
  倒还当真有那么几人,不惜花了大把银钱,买通御前伺候的小太监,打听到皇帝的行踪,事先在那儿候着。
  路昊之哪里不知道她们的小伎俩,他倒也懒得戳破,便也同她们一道游园听曲,侍奉左右,还蓄意吩咐人将这消息传到长春宫去。
  他心底里的意思,容嫣听到这些事,还能坐得住么?那还不得麻溜的过来,跟他撒娇赔不是,然后缠着他不放?
  等她认错服软之后,自己就好找个台阶下来,两人和好如初,再好好温存一番。
  路昊之心里如意算盘打得好,岂料这些消息却如泥牛入海,长春宫波澜不起,别说容嫣了,就连她身边的宫女也没打发过来一个。
  路昊之气恼交加,却又无法可施,他总不能去质问容嫣为何不吃醋吧?
  身为皇帝,难道他要鼓励嫔妃争风吃醋么?
  这当然不能,于是他只能干忍着。
  这滋味儿,可委实有些不大好受,将满朝文武握于鼓掌之中的路昊之,对着自己的贵妃却只能干瞪眼。
  是以,这位大周天子的脾气,是一日比一日暴烈。
  “张淮南这个老匹夫,上折子弹劾兵部尚书内帷不清,是吃饱撑的没事干了么?!堂堂御史言官,人纳妾的事也要说三道四!”
  “林永信眼瞎了不成,一篇奏疏连写三个别字,他武举人的功名是偷来的么!”
  奏折如雪花一般纷纷扬扬自养心殿内被丢出来,伴随着的还有皇帝的怒斥声。
  荣安带着徒弟小唐正在门外值守,听着这动静,师徒两个不住腹诽。
  张淮南大人是御史大夫,这言官就靠弹劾人吃饭,他当了半辈子的官哪天不弹劾几个人?
  林永信是武举出身,先帝为提拔底层兵将,破格开武举不考文墨,这武举出身的将领肚里墨水几两,皇上您心里没数么?
  小唐忍不住,向他师父嘀咕:“师父,皇上这几日是发的哪门子邪火啊?”
  荣安当然知道郁结在何处,踢了小唐一脚:“小兔崽子,背地里议论皇上,活的不耐烦了吗?快到长春宫去,把贵妃娘娘请来!”
  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们爷俩的脑袋也得迟早搬家。
  小唐倒不愧是他徒弟,登时明白过来,一溜烟儿的下了台阶,朝长春宫跑去。
  容嫣这段日子在长春宫之中倒是过的自在,路昊之不来烦她,宫里暂且也没什么麻烦的是非,长春宫中一派清静。
  她带着豆蔻,今日逗鸟明日看花,闲极了时还领着宫女采摘凤仙花亲自做些胭脂分发,小日子过得十分自在。
  至于御前传出来的那些消息,她恍若未闻,一丝儿也没往心里去。
  路昊之别厌她,但也别来找她,这是最好不过的。
  瑞珠之前还每晚打听着皇帝没有翻谁的牌子,夜夜向容嫣报喜,但看主子当真不在意,也就不再去打听了。
  小唐一路跑到长春宫,经人通传进去拜见了贵妃。
  进得内院,却见容嫣一袭家常装束,坐在黄花梨嵌理石面圆桌旁,手中握着药杵,正自咚咚咚的不知在捣些什么。
  小唐上前跪倒,“奴才给贵妃娘娘请安。”
  容嫣看着臼中的药末,眼皮子也没抬,问道:“你师父打发你来,又有什么话说?”
  小唐嘿嘿一笑,“什么也瞒不过娘娘,皇上正在养心殿发脾气,师父求娘娘快过去。”
  容嫣正想说不去,但想起一件事来,将手中的药杵放下,起身道:“确要走一趟的。”遂吩咐人预备仪仗。
  小唐长舒了口气,又看着桌上的盆盆罐罐、花花草草稀奇,便低声问宫女芸香:“贵妃娘娘这是在做什么哪?”
  芸香答道:“娘娘说内务府送来的澡豆,不大适宜孩童使用,要亲自做些,给小公主用呢。”
  小唐听着咋舌不已,感情皇上为娘娘吃不下睡不着,窝了一肚子的火,娘娘倒在宫里折腾这些劳什子玩意儿!
  容嫣梳妆打扮了一番,乘了步辇往养心殿而去。
  到得养心殿外,荣安一见她到来,忙不迭迎上前去,行礼问安,又进去通传。
  路昊之那已黑如锅底的脸上,霎时就好看了几分,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偏生又说道:“朕这里政务繁忙,她还要过来烦扰。罢了,让她进来罢。”
  荣安听着,忍不住心里叨咕:分明想媳妇想的都不行了,还要说这个话!得,谁让您是皇上,您最大。
  少顷,只见那熟悉的窈窕身影逐渐进殿。
  容嫣下拜行礼,请安已过。
  路昊之命她平身,沉着脸道:“贵妃此刻过来,有什么事么?”
  容嫣微笑,话音清朗,“皇上,新选秀女入宫在即。臣妾斗胆为皇贵妃姐姐求情,请皇上赦了她的禁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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