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棠拢了拢神,移步二楼。
主卧门是开着的,踏入的那一秒埋在记忆里那些画面猝不及防地涌现眼前。
目光不受控制瞟向摆放正中间那张大床。
这张床,让她从女孩变成女人。
后来,她又将这张床霸占了三分之二。
再后来,夜夜被他圈在怀里。
起初,觉得哪哪都不舒服,不自觉间,习惯他的气息。
甚至贪恋。
程以棠赶紧打住荒唐的回忆,径直步入衣帽间,倏尔,视线像被什么勾住,在一水儿黑白灰的颜色里看到了几抹鲜艳,格格不入,却又合理存在。
但现在确实不合适了。
背后有脚步声逼近。
“以棠。”
张婶端着玫瑰奶茶过来了,“尝尝味道有没有变。”
程以棠:“谢谢。”
从她手里接走,浅浅地抿了口,“很好喝。”
听言,张婶脸上笑得皱纹都多两道,“以后经常给你做。”
这话,程以棠不知道怎么接。
张婶从内格拿出行李袋,一边收拾换洗衣物,一边絮叨着,“你走后先生也搬出去了,他怕我跟老刘没地去便让我们守在这。这几年先生偶尔过来住,不过每次都喝得醉醺醺…”
隔了稍许,又续着说:“两个月前他突然同我跟老刘说,以后就住这边了。”
话到这儿,笑了起来,“我猜着是不是你回来了,我跟老刘等啊等,终于在把你给盼回来了。”
程以棠一句话都没接,在沉默中把碗奶茶喝完,到最后,她却忘了自己喝的是什么,直到瞥见杯底一片玫瑰花瓣才反应过来。
张婶把拾好的行李袋给她,“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到医院?”
程以棠:“电脑。”
她凭着抹不掉的记忆来到书房,靠近门口的这张书桌只摆了几本书,他的电脑以及资料全堆在对面那张书桌上。
回忆就这样扑面而来。
搬进来的第二个月,就提了个无理要求。
一蹦一跳跑到他跟前,“简予深,我要用这张桌子办公。”
男人从一堆文件里抬起脑袋,“工作都没有办什么公?”
她感觉自己被鄙视了,往桌上一坐,不高兴地踢踢他腿弯,“学习不行吗?我要考研。”
他似乎对她为什么换位置没搞懂,“对面那张书桌就不能学?非得我这张?”
她歪着脑袋一笑,“因为离得近呀。”
然后又强词夺理,“别小看这一秒时间,多一秒我就多能学个知识点,到时候干倒一票人。”
最后,他也笑了,不过是无语的。
妥协般将自己的东西挪到对面。
程以棠还记得当时他揶揄了一句,“我看看你到时候的薪资是月入,还是年收。”
现在想起,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幼稚。
将电脑装入电脑包,直奔楼下。
张婶拎着食盒跟着她一起走出,“想吃什么就给我打个电话,我提前做好给你们送过去。”
程以棠不想两个老人家误会太深,拉住她的手,“张婶,我跟简——”
张婶摆摆手,“快走吧,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显然不想听她说。
“张婶。”
程以棠用带着点撒娇喊了声她,“你让我把话说完嘛。”
张婶还是不想听,“我等着你跟先生一起回来。”
说完,拽着老刘就往里屋走。
程以棠只好作罢,总会有机会说清楚的。
汽车发动声传到客厅,两人驻足转身,透过窗户望着渐行渐远的车辆。
“老刘,你说以棠还愿不愿意回来?”
刘叔不知道,以对先生的了解,“应该能把她哄回来。”
那段时间,先生对以棠的疼爱,他们都看在眼里。
……
程以棠在夕阳落山之前到的医院。
高级病房讲究是就是一个字,静。
她轻轻推开门,入目是一道修长的背影,肩膀宽阔,他正在那电话。
随着走近听到他说:“你不用过来,糖糖在。”
程以棠:“……”
推门声传到简予深耳朵,他侧眸,“挂了。”
程以棠把行李和电脑包放在沙发上,旋即,移步餐桌,打开保温盒,将晚餐一一拿出。
摆好后,坐到另一边,“吃完喊我。”
简予深:“你不吃?”
程以棠:“一会回家吃。”
简予深淡淡瞅着她,“你走了谁照顾我?”
程以棠:“?”
她讲道理,“这里有看护,我在没多大作用。”
听言,简予深脚跟一转,特意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就你,我不习惯别人。”
很有必要添了一句,“照顾你救命恩人不过分吧?”
不过分,简直太合情合理了,甚至找不到借口拒绝。
即便这样,程以棠还是找了个由头,“明天吧,我没带衣服。”
简予深指了指旁边的LOGO袋,“秘书准备好了。”
程以棠无语了,挤了个假笑,“简总想得可真周到。”
简予深下巴往餐桌方向一努,“过去。”
程以棠:“我不饿。”
简予深觑她,“谁喊你吃了?我是让你喂我。”
程以棠不由扫向他患肢,好像是右边,视线往下,前几天他伤到的那只手也是右手,此时,只有一条长长的伤疤,结痂了。
带着商量,“要不你用左手?”
可惜某人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喂。”
程以棠只能折回餐桌旁。
“你爱吃什么?”
简予深被这一句下意识的实话给气到了,“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