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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鹤逸低声应她,没再说别的。
这下子孟臾心里愈发没底了。
谢鹤逸这种人,弄权驭下之道仿佛与生俱来,他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也不会把话说得十分明白,能说五分绝不说七分,能说三分绝不说五分,剩下的让你自己猜。
猜到最后,搞不好该招的不该招的都得一股脑儿说出来。
孟臾原本觉得只要说清楚就不会惹恼他,又不是被捉奸在床,怕什么?
但一路上,谢鹤逸都没跟她说话,平日的温文儒雅仿佛荡然无存,冷冰冰地像是能要人的命。他近在咫尺的呼吸拂到她的头发上,明明很细微,却让她觉得寒气透骨。
刚进谢园,李嫂便迎上来。
谢鹤逸淡淡瞥一眼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小尾巴,只是说:“把孟臾带到静室去。”
“……是。”李嫂惊怔一瞬,很快回过神,“孟小姐,请跟我来。”
孟臾刚想询问他什么是静室,在哪儿,为什么要让她去?谢鹤逸却没有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转身走了。
谢鹤逸一个人静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一盘棋自弈。
窗户半开着,午后的微风打着旋吹进来,吹得茶炉子底下那团火飘忽不定。
约摸过去半盏茶的功夫,李嫂回来复命,说了孟臾在静室里的情况。
“让她在里头多待几天。”谢鹤逸指间捏着那颗象牙色的棋子反复揉搓,漠然出声,“看着老实,心里野得很。”
这间房子大小不过八九个平方,头顶有一盏灯,四周没有窗户,除了一张折叠成方块的软毯,连张床都没有。手机自然是不能带的,孟臾进来后,门很快就被锁住。她转眸,看到南面墙上还有一扇门。走过去打开,是一间小小的盥洗室。
这哪里是静室,是禁室才对。
很明显谢鹤逸要关她。但要关多久才够他消气?出去会怎么样?
脚下的地毯虽是软的,却只有浮薄的一层,森森寒意从地底下透出来,像是能窜进骨头缝里。
这里封闭得不知人间日月几何,孟臾抱膝缩在角落,掰着手指头掐算现在的时间。
想起那两盒四玉糕,她突然有点饿了,午饭也没吃成,此刻胃腹空空,却又没本事去揭竿起义做个草莽英雄破门而出,只好寄希望于谢鹤逸能发发慈悲,只是单纯想让她静坐思己过,没打算饿着她。
难道真的是因为梁颂年才关自己吗?
孟臾想起十八岁的生日。
父母在时,每年的这一天她都是回自己家过的,后来便没有人给她过生日了。
孟臾一直以为谢鹤逸根本不知道,但那天他回来的很晚,身上带着浅淡而萧瑟的酒气,少见的落拓慵散。领口半敞,衬衣袖子卷至肘弯,露出手臂和肩膀肌肉紧致的线条轮廓,手中拎着个巨大的白色礼盒。
她不明所以地接过来,打开是一件小礼服裙,纯白色,大幅的裙摆,长长的飘带,还没上身就很容易让人想象出一位优雅的少女。
谢鹤逸惫懒倚坐在厅内圈椅上,吩咐她,“去换上。”
孟臾只好转身到屏风后,刚换到一半,就见他拎了双鞋子走进来,平跟,材质舒适的肉眼可清晰分辨出是柔软的小羊皮。她吓了一跳,他走到她身后,却只是帮她拢紧颈后她弄半天都没弄好的恼人拉链。
他沉默地压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边,接着蹲下来单膝跪地,掌心握住她的脚踝,为其穿上了那双鞋子。
肌肤相触之处像是擦着了火,烫得她浑身都沸腾起来,孟臾只觉面红耳赤,心如擂鼓,她不敢看他,头深深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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