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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去县里催催锅吧。
  今晚蒸螃蟹吃。
  顾意想了想,鱼虾还有扇贝生蚝都有,那就干脆做蒜蓉海鲜粉丝煲。
  大郎已经乖乖去烧火了。
  王语兰有些担心,“意儿,不会真的发台风吧,你曹婶应该回得来吧。”
  “发台风的概率比较小,但也不是不可能,他们就是赌不会再发台风,可一旦来就跑不掉了,十死无生,不管如何,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他们在海边扎根,对于台风规律的了解自然比她外地人要多,也仗着了解才会铤而走险,可他们并不明白,老天是不讲道理,也不讲规律的。
  王语兰便叹息一声,“意儿你想得不错,我们赌不起,少挣点就少挣点。”
  这个时代的调料不少,顾意用得开心,把海鲜都收拾好,粉丝垫底,然后,把虾蟹贝类放进陶罐儿,盖上盖子闷煮。
  不用像鸡汤一样煮那么久,煮个一刻钟左右,清新鲜辣的香味儿便飘出来了。
  顾意连忙将陶罐端起来,喊大家准备吃饭。
  此时,天有些蒙蒙黑了。
  五人坐在桌边,把汤汁儿浇盖到饭上,又夹一筷子粉丝,吃得津津有味。
  嘉月小豆丁像个小仓鼠一样,艰难地嗦着粉丝。
  大虾煮得鲜红,提前开了背,不仅能够更好地入味,而且很好剥,夹起虾头,虾皮一剥,再一口吃掉,虾肉脆爽弹牙,光是在嘴巴里嚼都是一种享受。
  家里人都在认真地享受美食,她仔细一瞧,见母亲和弟妹比起刚到流放的那日,似乎没那么瘦巴巴了。
  顾意便闪过一丝满足。
  闷雷轰隆一声。
  把正津津有味吃饭的人吓得一跳。
  接着,透过屋门,豆大的雨点落下,噼里啪啦一阵响,像是皮鞭在狠狠抽打着地面。
  一众人心里都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狂风从海上袭来,带来一阵阵咸湿的味道,也裹挟着雨水,拍打在正在吃饭的众人脸上。
  这场台风当真像个调皮的孩子,说来就来,没有一丝征兆,让人完全没有准备的时间。
  大郎连忙带着跑把屋门关上,
  幸好,所有的鱼都被提前提进屋内,不然,经过一场雨,又会被放归自然了。
  “曹娘子……她不会出事吧?”王语兰声音有些发抖。
  她一边庆幸,自己一家子没有跟着曹娘子去码头,一边又止不住地担忧,希望这时候曹娘子已经到了码头,还没有返程。
  或是已经返程,到了家门口也好。
  只千万不要坐船正在返程的海里啊。
  这种时候,哪怕你再会泅水,也没办法保全自己,只会被海浪撕成一片片,喂鱼。
  只是,心里再焦急,他们也只能在家里等待他们的消息了。
  顾意安慰,“曹婶儿有福气,肯定好得很!娘,咱们站在窗边等消息吧!”
  只是,没过一会儿,风雨未歇,风雨声中夹杂着一丝哭喊。
  顾意眉头狠狠一跳,看来出事儿了。
  “好像有哭声儿!”
  几人相视一眼,纷纷望向远处,海岸的位置。
  台风丝毫不见停歇的趋势,
  时间过去,哭声也越发大。
  声音也越发熟悉。
  王语兰大喊一声,“是曹娘子!你们曹婶儿啊!她出事了!”
  大郎道,“她在哭,说明应该是曹叔或者是她儿子出事了!”
  顾意眯起眼,远远的,只见一大群渔民在风雨里艰难的行走,脸上的表情齐齐的难看。
  他们回来了。
  果真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台风。
  隔壁,曹夏才从屋里跑出来,拼命抵挡着风雨,朝着爹娘跑。
  曹夏没去,那么出事的应该是曹婶丈夫了。
  王语兰跑到门口就想开门。
  “娘,等等!”
  王语兰着急得很,“你曹婶心善,不顾我们身份,帮了我们那么多,我们也得去帮她呀!”
  确实,曹婶最难能可贵的便是在村里其他人都对他们避之不及的时候,不计较他们的过去,主动亲近他们,还救了她一条小命,不至于让她一重生就嗝屁。
  “穿上蓑衣!挡挡风雨,免得风寒!”
  顾意从角落里拿出两套蓑衣,和亲娘迅速套上之后,便冒着风雨朝他们走去。
  还不忘叮嘱三小只,“你们好好在家待着!不要出来!”
  跑近,渔民们浑身湿透,浑身狼狈,头发散落,浸透风雨的脸上的哀伤和绝望越显真实和厉害,
  几个时辰前,去的人可不止那么多。
  回来却眼见着人少了。
  曹婶儿见着顾意,简直像是见到了救星,眼里发出灿烂的光,大喊,“小娘子!来救救我男人!”
  俩人抬着曹叔,他的腿流着血,似乎受了伤。
  顾意丝毫不耽误,“赶紧抬回家去!”
  曹婶便喊着他们往自家赶。
  “曹娘子!顾小娘子,我媳妇也伤着了!能不能先救我们啊!”有人哭嚎。
  顾意看了曹婶一眼,“曹婶,能不能让他们都去你家。”
  曹婶含泪点头,“都来都来!但是必须先救我男人!”
  顾意都不用她说,肯定会先救曹叔,他的腿一直滴血,伤的很重了。
  “怎么伤的?”王语兰走在曹婶身边,安慰又忍不住问。
  曹婶哭得更厉害,“坐船回来的路上,突然就刮风下雨起来,本来天气那么好的,怎么说变就变,就把所有人都掀下去了,我男人便不小心撞到了石头上,还有好几个被冲走的,救不回来了呢!还有船,船也破了。”
  那可是吃饭的家伙啊!
  这一行真是得不偿失。
  回了曹家。
  俩汉子把曹叔平躺在床上。
  顾意喊,“曹婶,剪刀,热水,白布,这些都弄来!还有酒!”
  曹婶含着泪,“其他都有,可酒没有!”
  村长赶来,在外面喊,“我家有!我家有!我马上让人去拿!”
  曹婶儿脸色便轻松了一些,连忙跑去找白布剪刀。
  顾意恢复了专业的面无表情,先给曹叔把了把脉,看他的脸色。
  他是失血过多,脸色无比苍白,昏迷过去,只有轻微的意识。
  剪刀拿来了,顾意便往他腿上布料一剪开,露出发白发红的大口子,
  曹婶一见,眼泪便淌得更凶。
  “怎么伤成这样,这可怎么办?这腿可怎么好?嘉意,你叔还能好吗?”
  顾意用白布狠狠绑住他伤口上下两侧,减少血流量。
  “热水来了吗?”
  曹婶摇头,“阿夏还在烧水,很快就好了。”
  顾意用白布仔细擦干他大腿的血,擦干净。
  想了想,道,“曹婶,一会儿烧热了水,帮叔把伤口周边擦干净,我回家去拿点药!”
  顾意用最快的速度戴好斗笠,便往家里跑。
  幸好她买了不少药以备不时之需,上次又去山里采了药,总算能发挥作用了。
  顾意抱着药到了曹家,只见王语兰苍白着脸看向她,又看向曹婶儿。
  她当然也看到了曹娘子男人腿的严重,此时心底控制不住怦怦跳,对女儿的担忧是最重的。
  谁伤着她都管不着了,她只知道,她女儿要给这么伤得那么严重的人看病。
  “曹娘子,我得跟你说一件事。”
  曹婶儿擦干泪,“王娘子,你说。”
  “我家意儿,她医术并不很好,学了没多久,曹大哥的腿严重,怕是没有把握能够完全给治好……”
  女儿医者仁心,她没有理由阻拦,但若是结局不甚如人意,她也不让意儿因此遭受什么非议。
  她见过不知多少次,从前两家人不知多要好,最终因为各种纠纷而关系破裂。
  尽管她知道曹娘子此刻焦急不已,痛彻心扉,在她心里,还是自家人最重要。
  如果曹娘子不答应,她绝不让意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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