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以何清文的出现结束。
胥珂的神色不是很好,匆匆离开了酒会。
他倒是很懂得趋利避害,走时,脸色苍白,获得不少Alpha的关心。
顾子风站在门口,确定了胥珂并无大碍后,嘴角才扯出淡漠的笑容,注视着他离开。
岑溪全程看着,他知道自己去关心也不讨喜。
桌上的抹茶慕斯蛋糕还没吃完,剩一半摇摇欲坠,岑溪静悄悄地坐回凳子上,与热闹的聚会格格不入。
何清文在一旁一直没走,酒杯里的红酒微微摇晃,外形俊朗,皮肤较白,后颈就算贴着抑制贴,也还有淡淡橙花香。
具有轻盈绿意感,干净无暇的感觉,像夏日溪水潺潺,微风轻拂。
岑溪的鼻尖冒了一点汗,信息素牵引着他想要抬头看,却又被自己强硬地压制下去。
不懂收好自己信息素的Alpha,都不是好Alpha。
何清文凑近了些,看见岑溪轻蹙的眉头,抬手捂住自己的后颈,阻止了一点信息素的外泄,声线又绵又软,和刚刚有倒刺般嘲讽的声音完全不同。
“对不住,影响到你了,易感期才结束,不能完全控制好信息素。”
何清文顿了顿,慕斯蛋糕上的蓝莓微微倾斜,从蛋糕顶端掉到了盘子上,哑光的果粉裹上甜软的奶油,岑溪叉子插上去,果汁溢出来一点,紧接着送进洇湿红润的唇瓣中。
无论是果子还是人,都让人很有食欲。
他继续笑道:“不过,95%契合度的信息素配蓝莓,很下饭吧……”
岑溪咀嚼的动作停顿,一双漂亮的眼睛雾蒙蒙地看过来,何清文呼吸一窒。
不管是不是因为契合度,何清文都挺喜欢这个今天才见过一面的Omega。
可惜的是,眼前的人已经名草有主了。
岑溪放下盘子,无奈道:“您的信息素不是老干妈和大酱味,并不下饭。”
“哈,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何清文笑意散漫,轻笑一声,眼眸水光荡漾,他回道:“那你吃的也不是饭啊。”
岑溪怔了怔,慢吞吞地戳着蛋糕上的奶油,脑袋转得也慢,跟生了锈一样,好半晌,他才抬眸看着何清文多情潋滟的双眸,道:“何先生,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失陪了。”
何清文是本次酒会的主角,他在哪儿,众人的目光就跟随到哪儿。
岑溪受不了这么多人盯着他看,这种感觉很不好,可以把这种感觉归咎于社恐,反正他不想像一个动物园的兔子,被人嘲讽懦弱可怜,自己还要回之一笑。
他起身,偏身错过何清文,在侍者的引路下,往洗手间去。
何清文放下酒杯,若有所思看向岑溪离去的方向。
男A和男O因为微妙的生理区别,所以厕所是分开的。
岑溪在洗手台掬了一捧清水浇在自己脸上,伴随着冰凉的水打湿脸庞刺激大脑,他才感觉晕眩的脑袋清醒了些。
他挠起袖子,玉藕一般的手臂泛起星星点点的红疹,似乎是在皮肤下溢出血来,岑溪圆润的指甲在上面焦躁地抓了两下,留下两道浅色的痕迹。
还好,胥珂走了后,痒到想自残的想法压抑了下去。
站在门口的Beta侍从看见岑溪在挠手,端着盘子走进来,他身形比岑溪略高一些,弯身轻声问道:“先生,请问需要驱蚊花露水吗?”
岑溪闻了下身上的味道,刚刚何清文靠得太近,沾染了点若有若无的橙花香。
他微微点头,回道:“多谢。”
厕所出来,是一条长廊,只有一两个宾客会匆匆路过。
往另外一条路绕一下,就是何家的后院。
岑溪暂时不想回宴会,就拐进走廊,在交叉口隐蔽处,有一个通风的窗户,这里可以看到后院的一角景象。
是一颗参天茂密的黄桷树,黄桷花隐约绽放在枝头,清香袭来,它的颜色浅黄,是春天低调又明媚的结合体。
风吹过时,黄桷花落到窗户缝隙里。
岑溪小心翼翼地捡了几朵起来。
花朵香气的持久性强,夹在书本里,变成干花仍然有香气在,可以和栀子花相媲美。
岑溪想罢,把捡起来的花放进西装口袋里。
“没想到顾家的Omega会是一个偷花贼。”
空荡的走廊回荡着突如其来的男声,岑溪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却并没有看到有人在。
“笨蛋,我在你头上。”
岑溪眼皮跳了跳,刚刚还在宴会风度翩翩的何清文从楼梯间的扶手探出个脑袋,双手一撑,身形转动,潇洒地跳了下来。
他拍了拍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岑溪藏在口袋里的花薅出来一朵,指尖轻轻碾着,淡绿色的汁液沾在手上,花朵从清香变成植物丧生死亡的味道。
岑溪退了两步,身体靠在窗口上,这里是一楼角落,外面是黄桷树覆盖的阴影,属于死角,并不会有人看到他们两个待在一起。
“何家家大业大,会在乎我捡几朵落花吗?”
何清文拍掉手上的花朵残渣,摇头道:“何家不会在乎,但我会啊,这棵树是我父亲种的,我父亲生下我后,就是我在管理,所以这棵树是我的,它落下来的花也是我的。”
岑溪将包里剩下的花拿出来,摊开手心道:“那我还给你了,何先生,你自己赏花吧,我就不陪你了。”
说着,岑溪翻手将花扔在窗台上,正欲抬脚,何清文高大的身形却围了过来。
Alpha的气息凌冽,像是一头雄狮把无处可逃的猎物逼迫到角落里。
何清文鼻尖靠近岑溪,轻嗅了下,转头打了个喷嚏。
“阿嚏!”他揉着鼻尖,不满道:“你身上这都什么味道,这么刺鼻?”
岑溪转头,屏住鼻息。
橙花味越来越浓了,这个Alpha到底想干什么?
他面露不悦,一双微圆的眼睛呈着让人的兴奋的怒气看过来,怒声道:“何先生,收一收你身上的信息素,我是已经结了婚的Omega,请保持距离。”
何清文听了,半步不退,他释放出更多的信息素,看着岑溪越来越慌乱的眼神,轻笑一声,道:“结婚,那个雪松Alpha?”
他伸手在岑溪精致的喉结慢慢摩挲着,手指探向后颈,一把撕掉岑溪的阻隔贴,顺便把自己的也撕开。
太……太浓了。
岑溪晃了晃脑袋,他死死掐住手臂上的肉,想要自己站稳,身子却靠着窗不住地往下滑,面上涌出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呼吸越来越重。
他艰难地咬住舌尖,躲开何清文的靠近,窗外的微风让他迷离的神情清醒了片刻。
“何先生,请自重。”
何清文手掌延着岑溪纤细的手臂往下滑,握住他细瘦的腰肢,把人往窗台一提,让岑溪双腿跨在自己的腰骨上。
Omega的信息素终于不可控制地被牵引出来,缠绕上橙花。
何清文抬眼看着岑溪被折磨得湿漉漉的眼睫,低声道:“小苍兰,A级Omega,虽然等级比我低了点,但信息素和契合度很高,所以等级可以忽略不计。”
岑溪双手软软地想要推开何清文,却只能无力地搭在Alpha肩膀上,这个动作像是他主动靠在何清文身上寻求信息素安慰。
一墙之隔外,传过匆匆的脚步声。
岑溪精神高度紧张,指尖颤抖着,却被何清文轻轻拍着背脊,安慰道:“没事,过去的是Beta,闻不到你求爱的信息素。”
Omega脑袋软下来,他蹭在何清文的颈间,颤声道:“你想要做什么?”
何清文的手指往上,不轻不重地捻着岑溪的腺、体,笑道:“刚刚那个白蔷薇Omega话里话外地羞辱你,而你的丈夫并没有帮助你,你怎么那么能忍啊,我久违的小苍兰?”
信息素的交织很快将刺鼻的花露水味道覆盖下去,何清文肆无忌惮道:“我一直在寻找高契合度的另一半,而你正好是,我们至少在95%以上,你不心动吗,不打算和顾子风离婚吗,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他刚刚让人去查了岑溪的消息。
顾家是宜城有头有脸的家族,查顾子风,信手拈来,他的人甚至能查出刚刚酒会那出戏的最开端。
整个宜城都知道,岑溪是被当替身养在顾子风身边。
这次胥珂回来,大家都等着看原配被踢,白月光上位的好戏。
岑溪抿唇,咬唇道:“不愿意,我有自己的先生,而且已经被终身标、记了。”
何清文歪头,拨开岑溪颈后碎密的长发,磨了磨犬齿,挑衅道:“那又怎么样,你看,你即使被终身标、记,不还是会对高契合度的Alpha有反应?”
何清文用齿尖磨了磨岑溪的后颈,握住他全身战栗的腰,继续引诱道:
“你只允许顾子风有出轨对象,不允许自己也出格一次?这太不公平了,岑溪,我是比顾子风更优质的暧昧对象,如果你害怕离婚后和我不满意的话,你可以和我先试一试。”
岑溪咬牙道:“滚。”
话音刚落,一道猛烈的雪松香传来,来自最高级Alpha的压制警告信息素。
无差别攻击。
岑溪脸色瞬间惨白。
顾子风从另一条走廊缓步走来,一双眼睛里满是阴鸷与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