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穆宁通敌叛国罪被审判的当天!
京城天牢。
昨日,温穆宁亲口在大殿上喊出了那句有证剧时。
所有人都怔住了。
有人惊讶,有人好奇,有人却是惊恐和心虚。
陛下当即下令,要彻查此事!
于是,温穆宁只能赌一把将自己所知所晓,尽数告知了大理寺卿。
此刻,温穆宁坐在牢中,闭目养神静静等待。
当数到一千九百八十七个数,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
“寅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随之而来的,还有轻微的脚步声。
温穆宁的武功虽然被废,但耳力还在。
她猛然睁开眼,对上牢狱外楚怡的视线。
温穆宁提起的一颗心,放下不少:“你终于来了。”
其实她并没有证据,只是想借机钓出楚怡和杨启。
只要他们出现暗杀她,就证明他们确实有鬼。
楚怡一身宫装,抬手摸了摸头上的凤凰发簪:“听说你有我污蔑你的证据,本宫自然要来看看。”
温穆宁静静看着她,等待她出手。
不想楚怡却轻笑一声:“不会是在等本宫杀你,或者是在等大理寺卿的人来抓本宫。”
温穆宁瞳孔一缩,指尖紧紧攥住囚服。
楚怡眼里满是得意,红唇轻启:“看你如今这幅模样,我便让你做个明白鬼吧。”
“当你把你的计划告诉大理寺卿时,太子殿下便告诉了本宫。”
一句话,如巨斧般狠狠劈开温穆宁的心。
切肤吸髓的痛密密麻麻爬上来。
往日沈景恒做下的各种承诺,轮番在她脑子里闪过。
“阿宁放心,等我做了太子,你会是我唯一的太子妃。”
“阿宁,我永远信你。”
“阿宁,就算舍弃太子之位,我也会护你周全。”
原来不过,都只是随口一说拿来骗她的谎言。
看着温穆宁痛苦挣扎煎熬。
楚怡露出一个终于满意的笑:“我来,只是让你知道你是怎么输的,顺便看看你的狼狈。”
说完,她转身离开。
温穆宁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渐渐寂灭下去,再无一丝光亮。
天色大亮时,侍卫将温穆宁从地牢里拖了出去。
她胸前被挂上“叛国贼子”的牌匾,像是牲口般被塞在一个铁笼子里。
上街时。
京城最热闹的梧塘街,被围得水泄不通。
温穆宁一出现,人群便骚动起来。
温穆宁看到百姓,眼里闪过一抹复杂。
她动了动唇,刚要说话,就有尖锐的石头砸过来。
温穆宁额头一疼,汩汩鲜血顺着脸颊留下。
其实这些疼已经算不上什么。
直到她看见朝她砸石头的,竟是她曾经战死的旧部的遗孤和家人!
一瞬间,心口酥麻的痛意蚀骨。
他们都满脸恨意地望着她。
“叛国贼子!勾结敌军害死了我的家人!处死温穆宁!撅了温家的坟墓!”
“大家快砸!砸死叛国贼!不要让她跑去蛮夷当王子妃!”
“砸死叛国贼为边境将士们报仇!”
无数烂菜叶子和臭鸡蛋朝着温穆宁砸去。
温穆宁只觉得心脏抽疼,双眼扫过下方每一个人的脸。
有借温家的钱开包子铺老李。
有温家施粥时,每次都会出现的乞丐老莫。
还有数万万受温家庇护,才能过上安稳生活的百姓。
他们此刻都高举双手,大声喊叫嚷。
“我们都赞成处死温穆宁!我们还请愿将温家陵园荡平,温家这些叛国贼子不配安息!”
随后便是整齐划一的声音大吼着:“我赞成!处死温穆宁!荡平温家陵园!”
一声声整齐的请愿声彻响天际。
案未审,判决已至。
温穆宁忽然仰天笑起来,笑声愈发凄凉绝望。
人群渐渐安静,温穆宁的笑声才停下。
她踉跄着站起来,死死盯着台下的百姓,眼眶湿润。
从未有一刻,像此时这样迷茫。
她想问问她敬爱的爹爹。
为什么?
为何我为天下人,天下人却尽数负我!?
爹爹,你常说,我们温家世代清流英烈,可为何我欲让天下人生,天下人却都要我死呢!
我何罪之有!?
温穆宁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不甘心,好不甘心。
爹爹,这就是您放在心中,宁死也要守护的百姓,他们却不肯念您一分好。
监斩官听着台下的叫嚣声,又想起贵人的吩咐,当即命令。
“既然如此,那便安排了吧。”
话落,就有人领命,端着一杯毒酒走到温穆宁面前。
“喝吧,这可是太子殿下为你讨的最后恩典。”
温穆宁轻嗤一声:“他本人怎么不来,是没脸了吗?”
说完,她也不管众人反应,伸手接过毒酒,一口饮尽:“爹爹阿娘哥哥,宁儿来给你们赔罪了。”
像是喝了一口刀子般,剧烈的痛从喉间割到胸膛。
几乎是瞬间,她的嘴角便流出了鲜血。
温穆宁用手背擦去,一字一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我温穆宁,从未叛国!”
两句话,仿佛用尽了温穆宁全部的力气。
鲜血顺着七窍缓缓流出,待她话音落下,一口生气彻底散去了。
温穆宁轰然倒地,却未阖上双眼。
竟tຊ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