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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市的射击场很少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到了这个时间,射击场也几乎没什么人。
  上次前台小姑娘不懂事,叨扰了客户,射击场老板将前台换成了年轻男人。
  他本来打算下班的,被刘叔提前预约,隔不了半个小时,几辆豪车接踵而入。
  几位年纪相仿的年轻男人从车里相继走进来,都是一身纨绔气。
  陈最在最后,脸色微偏冷,领口微开,拎着西服外套,走的散漫。
  前台先调出他的卡:“陈先生,今天这么晚还有兴致?”
  陈最点头:“准备点吃的。”
  天气转冷,陈最又无处可去,快十二点了,约了几个朋友来射击场玩。
  他是几个高档射击场的常客,有专属的枪,更衣室和储物柜。
  洗了个澡后,陈最换了身舒适的运动服。
  出来时,几个朋友已经闲散地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品酒。
  其实他们都能感觉到陈最今天心情不好,干什么说什么都提不起来精神。
  宁宇刚加入这个圈子,待人接物也最殷勤。
  等陈最出来的时候,他伸手递了瓶水过去:
  “最哥,再教教我打枪呗,他们都说你的姿势是最标准的,教科书级别。”
  他笑着跟在陈最后面:“听说业余选手里,你的记录一直领先,”
  “没那么夸张。”陈最选了把贝雷塔87,熟悉了手感和重量,选了个射击台,戴上耳机对准靶心:
  “十环。”
  “九环。”
  “十环。”
  机械女声从耳边自动播报,过了几十秒,电子显示屏也显示了环数。
  摘下耳机,陈最灌了口水,和前台说:“这把太轻,帮我换把AK47。”
  他需要更刺激的来转移注意力。
  换枪的间隙,宁宇靠在射击台边问:
  “最哥,你知道方曦源出狱了么?”
  陈最接过枪的手一顿:“怎么?”
  宁宇咂咂嘴:“看来方家瞒得还挺严实的,他减刑上个月被放出来的,方家那老爷子对他还是抱了点儿希望。”
  方家到了陈最同龄这辈,只有方曦源和方汀可两个。
  方曦源前几年和陈瑾升的案子有牵扯,被判了八年,蹲了三年就减刑释放。
  方汀可是方曦源的堂妹,几年前和陈最短暂地订过半个月的婚,后来不了了之。
  方汀可的能力其实比方曦源强很多,但世家传统,当年方家老爷子认定了男孩才能传宗接代,方曦源没犯事儿之前,方家的大小事情都交给他打理。
  后来被查了,才轮到方汀可接手。
  方曦源和陈最早就有梁子,大家都知道,尤其是陈最新成立的宸野集团方汀可也有融资,交集不少,圈子里都在传要不是陈最金屋藏娇,两个怕要旧情复燃。
  “方汀可要难受了。”宁宇话音刚落,就看到电子屏幕上显示:“七环,八环,六环。”
  不是陈最打得。
  是隔壁房间的徐舟野。
  徐舟野出身不算好,但学习很好,是陈最那届北市的文科状元。
  大三被陈瑾升特招进总裁办当管培生,陈瑾升被抓,听说徐舟野提供了不少证据。
  当然这也是传闻。
  如果是真的,陈最又怎么会把自己亲生父亲的仇人直接提拔为集团副总?
  宁宇还想说什么,又看到电子屏幕上显示:“六环,五环,七环...”
  徐舟野连续开了十几枪,打得都不怎么样,像是在发泄什么。
  “他怎么了..我不听说他枪法也挺准的。”宁宇弱弱地问。
  陈最笑着 回了句:“他也难受呗。”
  接着将弹匣往上一推,“咔哒”一声,他站到射击位上,对着靶心又是一枪。
  这一声差点儿没把宁宇的耳朵震坏,他赶紧戴上降噪耳机。
  “九环。”
  “九环。”
  “八环。”
  枪声接二连三,宁宇本来想献殷勤,又插不进去话,只得难受地回到吧台前。
  “都说了陈最心情不好,没看见打枪都不准了?靶心一发没打中。”一旁的兄弟递了杯酒给宁宇。
  宁宇疑惑地看着旁边熟悉陈最的朋友。
  几个人都心知肚明,互相笑笑没说话。
  半晌,年轻前台进来:“陈总。”
  陈最摘下降噪耳机。
  前台颔首:“门口有个..女明星想见您。”
  前台不追星,但一线明星还是认识几个的,盛意又没戴口罩,头发披散开,毛衣大衣穿得得体,手里还抱着一个资料夹。
  陈最挑了下眉,不自觉笑了下:“让她等着。”
  “好。”前台应下,刚准备离开,又听见陈最说:“算了,让她进来等。”
  吧台的几个男人听到后面面相觑,都流露出八卦的表情。
  几分钟后,他们看到一个眼熟又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长发微卷,披散在肩头,米色毛衣外套了件黑色大衣,没化妆的时候比起电视里看到的要清纯甜美许多。
  “这不是盛意吗?”宁宇先认了出来。
  旁边的几个男人也是头一回看见,不知道什么情况。
  盛意没进来,礼貌地朝着他们几个笑着点头打招呼,在离门不远的地方站着等陈最。
  陈最泰然自若地打了几枪,晾了盛意一会儿。
  然后又扔了枪,走到吧台不远处的沙发边坐下,示意盛意过去。
  盛意郑重地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递过去一沓文件。
  陈最看也不看,直接丢到一旁,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手搭着椅座,眼底漆黑,直直地看着盛意。
  射击馆里一片寂静,徐舟野也停了枪。
  这里算是陈最的私人场所,他们从不带女人过来。
  盛意能找到这里,她的身份就不简单。
  只不过在看到陈最对她的态度以后,众人隐隐约约能猜到——盛意应该就是陈最那位藏在玉柳别墅养了好多年的姑娘。
  那现在两个人这样互相看着是要干什么?
  怎么感觉像是要把对方掐死的样子?
  气氛有些诡异,宁宇递了瓶水过来:
  “最哥,介绍一下这位大美女呗?”
  陈最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意,话说的并不怎么好听:“大明星你不认识?”
  宁宇听出他语气里的讥讽,不知道怎么回答,又被身后的朋友叫了回去。
  走的时候,他还听见,陈最对着盛意开口:
  “这么快后悔了?”他故意看了眼手机:“昨天下午离开,今天晚上就想回头?”
  陈最永远都是这个样子,自信又自大。
  到这个时候还觉得盛意是回来求他复合的:“你现在乖乖回去,我还可以不计较。”
  盛意笑了笑,将陈最扔在一边的合同又重新递回他手里:
  “我是来找你解约的。”
  她指了指文件上几个签字的部分:
  “当年我的经纪合约是你亲自过手,现在和平解约也得你批准,我去找过刘叔盖公章,刘叔说需要你的亲笔签名。”
  陈最显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接过那几份文件。
  他捏着一叠纸快速过了一遍,本来还是勾着的嘴角越来越平。
  到最后变成紧抿着嘴唇,似乎正在努力压着自己的怒火:
  “违约金准备好了?”
  流动资金两个亿不好筹备,就算现在开始变卖抛售资产,最快也得一两个月。
  盛意点头:“准备好了。”
  这话一出,陈最的喉结重重滚动了一下,他脸色变得更加阴冷。
  怔愣了好久,他才低哑开口,充满戾气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酸涩:
  “所以盛意,你是早就打算离开我了,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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