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中午十二点半宋医生才忙完,他招呼阮苏苏和陆今安进办公室,还给他们一人点了一份盒饭,三人边吃边聊。
陆今安先开口问:“宋医生,我们今天来主要就是想了解一下陈潮水先生去世时的情形,听说您是亲耳听到他立下了遗嘱?”
“嗯,没错。”宋医生咽下嘴里的饭才接着说:“陈潮水是肺癌晚期,在我们科里住了很久。最后一段日子他想回家,可他老婆不愿意,就在我们这住到了去世。”
“他老婆为什么不愿意?”既然已经无力回天,阮苏苏觉得在医院耗时间是剥夺病人的最后一丝快乐。
宋医生摇了摇说:“夫妻两感情好,舍不得回家等死,总觉得在医院还有一线生机。”
宋医生记得陈潮水生病的那段日子里,胡琴也陪着同住在医院,她连护工都没请,大事小事全部亲力亲为,把陈潮水打理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像重病患者。
她自己也每天把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说话温声细语的,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偶尔还会请值夜班的医生护士们吃夜宵,大家都对夫妻两印象很好。
阮苏苏问:“您知道他们是二婚夫妻吗?”
“也是后来知道的,我倒是没有很奇怪。在医院待久了什么事都见过,少年夫妻不一定老来伴,中途遇上的伴侣也不一定没真感情。”
所以他在听到陈潮水说把遗产全都留给胡琴时并没有多惊讶,毕竟住院这么长时间以来,陈潮水的前妻和儿子从来都没出现过,宋医生当时以为他们已经断绝关系不再往来。
陆今安把话题重新转到遗嘱上,向宋医生确认道:“你是亲耳听到陈潮水立下遗嘱的是吗?他当时是清醒的状态吗?”
“对,是的,我亲耳听到的。”宋医生再次肯定:“在那之前陈潮水已经很虚弱了,一天大概有十几个小时都在昏睡中,就算醒来也是迷迷糊糊。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他一醒来就说肚子饿要吃东西,说话也有条有理,也是他自己主动提出要写遗嘱的。我看他握笔都费劲,就提醒他们录音作为遗嘱也具有法律效力,然后胡琴就用自己的手机给陈潮水录了一份遗嘱,就是你们听到的那段。”
“胡琴当时是什么反应?”陆今安问得更仔细。
宋医生想了想说:“她好像没什么反应,没有表现出难过或者高兴的表情,和平时的样子差不多。”
二婚夫妻鹣鲽情深,亲生儿子却对生病的老父亲不管不顾,因此陈潮水把死后的所有遗产,包括那份保单都留给了妻子,作为她今后的保障和补偿,这是一个很完美的逻辑闭环,找不到任何缺陷。
但阮苏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儿子早知道即将死去的父亲有大额财产,如果他真的贪财,那至少也要在生前来医院装装孝子,再不济也要在保单理赔前提出异议,而不是过了这么久才突然出现。
陆今安却对这次的调查结果很满意,这将是与陈庭谈判的有力筹码,也会是法庭上辩论的有效证据。他最后问宋医生:“有当时陈潮水录遗嘱时的监控录像吗,我们能不能看一看?”
“这得去安保室问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带你们......”宋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他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好,我现在就在办公室,嗯,好,在这里等你。”
阮苏苏困得不行,她想一会儿就让陆今安一个人看监控去吧,她熬不住了,得去喝杯咖啡提提神,反正取证这样的事陆律最在行,她只是个打酱油的。